山林啾啾鳥鳴,炊煙縷縷缭繞。申細辛在這樣的早上醒來,宋禦已不在床上。院子裡傳來他和毛林的談話聲,還有毛嬸的做飯聲。申細辛伸了個懶腰起床。拿着洗漱包出來,宋禦瞧她一眼說:“懶蟲起床了?”
經過了他身邊,申細辛又倒退回去,蹲下看他搭在竹凳上的腳。掀開紗布一角,黑色的痂已經凝固,她輕輕按按,沒有出血,宋禦抖着躲了躲。她心情大好,用他曾經的句式回他:“我又不疼。”
申細辛洗漱了,毛嬸已經把飯做好了。飯桌還擺在院子裡。申細辛幫忙進出廚房端飯,宋禦自己已挪到餐桌前坐下。竹筒飯菌菇湯還有幾樣家常炒菜。四人圍坐吃飯,陽光在院子裡投下長長的陰影,雞在院子邊緣的竹林裡覓食。鵝在散步,狗在餐桌旁主人身邊搖尾巴。
毛嬸說,他們一會兒去竹林裡砍嫩竹給造紙廠送去,中午飯讓他們自己做,還要麻煩申細辛幫忙喂喂雞,喂喂鵝,喂喂狗,拾拾雞蛋。毛嬸指了指院子邊緣的雞窩說,去那裡拾。有一隻雞丢蛋,老是下在林子裡,讓她找找。她說的話,申細辛似懂非懂,但都一一答應。
吃了飯,他們用竹筒裝點水,拿幾個竹筒飯,拉着闆車出門了。家裡剩下宋禦和申細辛。宋禦換坐在竹躺椅上眯着眼睛假寐。申細辛院子轉一圈不知道要幹什麼,鍋碗毛嬸走之前也洗過了。
看到竹架晾的衣服,申細辛想起昨晚換下的衣服還沒洗,衣服放竹盆裡,舀缸裡的水洗。宋禦說:“屋後有條河。”
“你怎麼知道?”
宋禦笑:“我還知道家裡還有個動物,我見了你沒見。”
“什麼?”
“把我的衣服也洗了,就告訴你。”
申細辛臉紅了,宋禦的内衣她沒放盆裡。
宋禦沒讓她扶,卻跟着她來到屋後。他手裡多了一條拐杖。不用說竹子新做的,手柄那裡光滑,其他還有毛刺呢。手柄那是彎曲的。申細辛疑心竹子怎麼就彎曲了呢?她沒問宋禦。
果然有河,河水清可見底,河面上有一群鴨子。申細辛看看鴨子,看看宋禦。宋禦笑了。鴨子天剛亮就被毛林放出來了,鴨子拽着身子撲騰撲騰跑出去,也沒人管。毛林去鴨圈拾鴨蛋,毛嬸炒鴨蛋。
申細辛衣服揉得吱吱響。衣服是用她帶的沐浴露洗的。看着水,申細辛想起她來此的目的。回憶早上毛林和宋禦的對話,這一片依山傍水,竹林片片,有好幾家造紙廠呢。宋禦的傷暫時還不能動。唉……
突然水濺到了臉上,宋禦正用小石子投水。“你幹什麼?”
“發什麼呆?趕快洗!”
申細辛看看手裡的衣服,宋禦的。她低頭又搓幾下,扔進了盆裡。
夾子也是用竹子做的,晾好衣服,申細辛又把昨天的鋪蓋抱出來搭架子上。
宋禦說他渴了。申細辛去燒水。鍋是地鍋,鍋前有柴火。台子上有火柴。申細辛把缸裡的水舀滿一鍋,對宋禦說:“剩下的交給你了。”
宋禦還真沒推辭,有模有樣地坐下,找細軟的柴火,讓申細辛拿着,他劃火柴。點着後,申細辛啊一聲扔了,柴散了,火滅了。申細辛搓搓手:“我怕燒着手。”
這一次宋禦自己把柴火放竈裡,申細辛彎腰看,火着了,申細辛吸了一口煙氣,咳嗽着跑到了外面。再回來,火大了,宋禦正往裡面添木頭塊。申細辛說:“宋禦,你太了不起了,你怎麼會?”
“是誇我的嗎?想看我笑話沒看上吧?我老早起來學的。”
柴火不夠了,申細辛跑到外面柴堆上抱柴火,回來蹲在宋禦身邊看木頭燃燒。
宋禦看着火說:“我們老了以後,也選一個這樣的地方,蓋所這樣的房子吧?”
申細辛看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宋禦也正好看向她。兩人近在咫尺對視,申細辛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宋禦一把攬她入懷,直接吻上唇。直到火噼啪一聲,兩人才分開。申細辛捂住唇想找個理由怪怪他,但好像不能說他違背自己意願。反而宋禦怪上了她:“女人咬唇就是在誘惑男人。”
申細辛氣得又想咬唇,隻咬了咬牙,推開他站起來出去了。
宋禦說:“水開了。”
她又憤憤地回來,先用瓢盛兩碗涼着,再把幾個暖水瓶都裝滿。可以喝也可以當晚上的洗澡水。
雞下蛋了,在咯咯叫。申細辛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看。宋禦說:“去雞窩裡看看。”
果然雞窩裡有個雞蛋,一摸還是熱的。申細辛驚奇地喊:“宋禦,雞蛋是熱乎乎的。”宋禦揚揚手,申細辛跑過來放他手裡:“你摸摸哦。”
“這夠新鮮。”
下蛋的母雞叫,公雞也跟着叫。申細辛說:“又不是它下的,它為什麼叫?”
“媳婦生孩子了,做父親的高興呗。”宋禦笑着說。
申細辛抓過那隻雞蛋說:“中午炒雞蛋,沒你的份。”
一隻雞帶頭,另幾隻雞也争先恐後地下了蛋,院子裡雞叫鵝叫,此起彼伏。聒噪得耳朵眼疼。
毛嬸給雞準備好的食物就放在窗台上,申細辛抓一把放地上,一開始雞還不敢過來,不一會兒都跑了過來,身子圍成了一個圈,光看見頭一點一點,再抓一把還沒放地上,雞就過來啄了,申細辛機靈地撒了出去,才避免了手被傷害。
撒熟練了,撒勻了,雞也不争不搶了,都有吃的了。她回頭看宋禦,宋禦沖她伸個大拇指。
雞喂了,宋禦接着說:我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