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它斷斷續續的呼着救。
“你是狐?”唐翳滿臉驚詫的看着它,此刻倒覺得它可憐多于可怕了。
狐狸嗚咽道:“我是這山上修煉的狐,從未害過人命,求公子大發慈悲,放過我……”
唐翳搖頭:“你說你從未傷過人命,我如何能信你?”
狐狸急忙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一心求仙,從未起過害人的念頭……适才我見你身上有我同類皮毛做成的圍脖,一時激憤……不過是想使個惡作劇,作弄一下你,讓你出個醜……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公子若不信,我可以起誓……”它說完,喃喃道,“蒼天為鑒,我若有半點害人之心,叫我天誅地滅,五雷轟頂……”說完,又趴在那,眼淚汪汪的看着唐翳。
唐翳有些猶豫:“可是……這個法陣是我師父設下的,我并不知道如何去解。要不……我去叫我師父過來吧?”
“不……”那狐狸搖頭,“你師父既然能設陣抓我,自然早就看清我的真身……她不會放過我的……”
唐翳搖頭:“我師父雖然為人有些冷漠,心底卻是極好的。”
狐狸連聲道:“不不,公子,我隻信你。而且……我進來的時候,在她的門上設了陣,外面的聲音,她在裡頭是聽不到的。這捆妖繩上的道法十分厲害,隻消再撐一會,我百年的修為就要毀于一旦了……公子,我求求你,救救我……”
唐翳雙手抓住片衣角,有些為難的看着它:“你總讓我救你,可我并沒有辦法救你……”
狐狸馬上道:“這捆妖繩隻對妖物有效,公子若有心救我,隻需替我解下繩索即可。”
唐翳遲疑片刻,看那狐狸可憐巴巴的模樣,終是上前,替那狐狸把紅繩解開。
紅繩一經打開後,便收攏成一小卷紅線,躺在唐翳手心裡。
狐狸身子得到自由,馬上蹿到牆角,遠遠的躲開唐翳手上的紅線。
唐翳看它對自己手裡的紅線十分忌憚,索性将它收到身後:“你快走吧,一會我師父來了,你就走不了啦。”
狐狸點頭,忽人立而起,對着唐翳深深一拜:“公子救命之恩,日後若有緣,月娘必然相報。”說完哧溜一聲,逃得無影無蹤。
唐翳回頭,看着被狐狸折騰滿是狼藉的床鋪,深深歎了口氣,也無心去睡了,隻将那段紅線重新繞作一小束,小心收入懷裡,挨着床頭,坐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打了個盹。
忽覺得風寒刺骨,四周莫名的冷起來。
唐翳睜眼,便見沈纓牽着兩匹白馬,站在他面前。
“師父。”唐翳忙叫了聲,四周打量,卻見自己靠坐在個草垛之上,四面都是荒野,昨晚那布置精美的屋子,竟消失得毫無蹤影。
“起來吧。”沈纓站在風裡,将一塊烤熱的饅頭遞給他,“天一亮,狐妖的法術就要失效了。”
唐翳接過饅頭,心頭蓦地一跳:師父既然一早看清了狐妖的法術,想必也早就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想到昨晚那狐狸的荒唐行事,唐翳頓覺臉上發燒,燙得厲害。
又想到自己未經師命,私下放走狐妖,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一塊饅頭捏在手裡掰得碎成粉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不說,沈纓也不問,隻牽馬徑直走在前頭。
兩人默然走出二三裡地,唐翳終于忍不住了,從後面追上來,小聲嚅嗫道:“師父……你可是在生我的氣?”
沈纓聽見他問話,側過頭:“什麼?”
唐翳把那小段繞好的紅線托在掌心裡:“我私下放走了狐妖……弟子……弟子知道錯了。”他鼓起勇氣,霍然擡頭,直視着沈纓的雙眼,嘴唇卻禁不住輕微顫抖。
聽他主動提及此事,沈纓目光收回:“它既未傷人,你放走它,何錯之有?”
“我……”
沈纓不去理會他,繼續說道:“既然無錯,我為何要生氣。”
“可是……”唐翳低頭,“我沒有征得師父的同意,私下放走它,總歸是弟子的不是。”
沈纓淡道:“我門下的弟子,雖不可欺師滅祖,但也不至于是事事不能做主,隻會一味執行命令的蠢物。”她側頭,看了唐翳一眼,“昨晚你放它一次,他日,它必會前來相助于你。這便是你與它之間的緣分,旁人幹涉不得。”
“唔……”唐翳含糊應聲,摸不準沈纓是真的沒有生氣,還是不願說出來。
沈纓看着仍是滿臉惴惴不安的唐翳,心中頗覺無奈:“前面就是城門,加快幾步進去。昨天夜裡既是睡不安穩,待得進城再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