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大年初一，循例是不必走親訪友的。

恬兒小孩心性，早把昨晚的不愉快抛到腦後，又招呼了一大群孩子到唐翳家裡玩。

那些孩童昨晚在沈纓那得了柚子，都覺得唐翳家裡是有好東西的，一經招呼，哪裡會不樂意，頓時就來了一大群，鬧哄哄進來讨糖果。

唐翳自是覺得過年熱鬧些才好，隻是擔心沈纓會經不住鬧騰。

沈纓看到這些孩子，倒也沒說什麼，收拾了院子裡的琴和書，騰出地方給他們打鬧玩耍，又命唐翳捧了點心瓜果出去分予衆人。

小孩子們得了這些吃食，都樂呵呵的圍在院子裡賭石子玩。人一多，就聊開了。

“今年不知是誰交了好運氣撞了花神娘娘？”

“依我，最好誰也别撞上。”

“為什麼？”

“要是撞上的人不是我，我心裡就添堵！憑什麼撞上的人就平白無故的做什麼都好！”說話的是個留個沖天辮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他狠狠搓了把鼻涕，“去年趙家得着了，我那會子跟小豆子正逮蟋蟀了玩，趙家那小子也在，蟋蟀明明是我倆逮着，都到了手裡了，偏生它不知怎的，就跳到了趙家那小子手裡。哼！後來我不服氣，跟他讨了，他也不還。好嘛，我就揍他一頓，結果回去病了三天，他們都說花神眷顧的人家揍不得！氣得我又病了一場！”

小豆子便在一旁接話：“花神娘娘看上的人家，一年内原是交好運，碰不得的。”

小男孩“呸！”一聲：“照這麼說，他們家耍臭無賴也揍不得了？！”

恬兒便道：“該！誰讓你碰花神娘娘的人了。你要羨慕，就好好養花兒，多去拜拜花神，讨要些經驗，說不定下回子花神娘娘便喜歡上了你，到時候，你也橫着走。”

小男孩一撇嘴：“我才不要，我不愛弄花兒，那是女孩子玩的玩意。”

唐翳在旁聽着，問道：“城裡有設祭祀花神的廟宇？”

恬兒聽見他問，便鑽進他懷裡：“不是，花神娘娘是棵合歡花樹，我爹爹要考功名，時常都會去拜拜的。唐翳哥哥，你不知道嗎？”

唐翳輕搖了搖頭：“我和姐姐都是初來的，不知道這裡的風俗。”

恬兒挽了他胳膊道：“唐翳哥哥，我們家過幾天還要去那裡拜拜呢，要麼你跟我們一起去？”

唐翳朝着沈纓房間的方向看了眼，不言語。

一群孩童在花樹下又鬧哄哄的聊了會。小孩子心性多半不定，都嫌無聊了，開始各處散了，各玩各的遊戲去。

恬兒家中算是書香，父親據說是個秀才，才教了她一些走棋基本規則。恬兒便鬧着要和唐翳下圍棋玩。

唐翳挑了塊平整的地面，用樹枝畫出四方格子，又以梅樹的葉子和花瓣作棋子。

恬兒在一旁看得有趣，忍不住撲上去道：“唐翳哥哥，你真厲害，不拿尺尺也可以把線兒畫得這般直。”

唐翳笑了笑，讓她先挑了棋子，順便又讓了她三子。

棋局一開始，恬兒就興沖沖的叫嚣着一定要赢。其餘孩童聽聞他們二人要下棋，紛紛趕過來圍觀。

唐翳平日裡雖不怎麼下棋，心思卻十分缜密，況且又比恬兒年長許多。

恬兒連輸了幾盤，自覺臉上無光，便鬧起來，嚷嚷着說唐翳耍賴。

唐翳無法，隻得讓她。

恬兒連赢了兩盤，心中得意，直說再下就要賭些彩頭。

唐翳以為她隻想多要些糖果瓜子之類，笑着問她想賭什麼。

恬兒歪着頭打量了他半天，指了他脖子上挂的玉符：“就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