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嘟嘀嘟,急救車停靠急診大廳門外。
蔣煥正扶着筱白去往放射科,嗖一聲,一群醫護人員疾推着醫療床從人群中穿過,緊接着另一張急救床與他們擦肩而過,那人臉上挂着鮮血。
筱白蓦然間瞳孔放大,雙手顫抖着,顫着音詢問身邊的蔣煥,視線早已追向那兩張病床,“是哥,是哥?”
“蔣煥,筱白檢查好了嗎。”夏立突然拍了一下蔣煥的肩膀。
“還……沒。”蔣煥目光追随着醫療人員,滿臉憂色。
“不會有事的。”夏立又拍了拍蔣煥的肩膀,摸了摸筱白的頭頂,又一陣風從他們眼前飛過,夏立追了上去。
“蔣煥,你也去。我自己去找醫生,自己去輸液,你快去啊。”筱白一直推搡着蔣煥。
蔣煥剛要反駁,發現筱白的雙眸發紅,眼眶裡的水漬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着異光,聲音顫抖,“我先送你過去,再去找他們。”
“不行,你快去。”
蔣煥執拗不過筱白,扶着她去了二樓,然後一步一回頭地望向筱白,自個兒去了相反的方向。
筱白走着走着,有些體力不支地扶着旁邊的白牆,瞥了一眼石牆上的左手,太過顫抖,竟不聽她使喚了,“哥哥不會有事的,祁贽也不會有事的。”
思緒湧上心頭,毅然轉身離開了此地,快速尋找蔣煥的背影,一手掐住腰間,似是如此才能減輕腰間的痛楚。
每動一下,腹部、腰間、胳膊的疼痛瞬間傳向全身,她咬着牙一刻不敢停止腳步,跑着跑着水珠從她臉頰兩側飄下,望見蔣煥、夏立身影的那一瞬,她慢下了腳步,深呼了一口氣,終于找到了。
蔣煥說:“怎麼回事,這和計劃的不一樣。”
筱白一怔,貼着牆輕輕靠了過去。
夏立從衣兜掏出手機,點了點,給了蔣煥。
“你說戴帽男一夥會服刑多久。”蔣煥咬着牙問,而夏立揣着衣兜,并沒有回答。
“等衛霰、祁贽醒來,青壇三年的衛生值日,我全包了。”蔣煥說。
筱白背着石牆,醫院裡的牆冷得讓人難以承受,雙腿打顫,一開始隻有左手顫抖,此刻右手也在顫抖,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了,眼淚也撲簌撲簌地順着臉頰流濕了圍巾。
過了很久,筱白擦了擦眼淚,獨自一人去了放射科。
VIP病房外,藍董注視着眼前之人,“夏立,我沒記錯的話,你和祁贽已經黑帶了。”
“嗯嗯。”夏立背靠白牆,低垂眼眸,緊握着雙拳。
“從你們五歲開始,就打架。我算了算,也是湊齊了八次。你二人打傷的同學,我和你媽媽沒少對着别人鞠躬彎腰。”藍董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一想起,你們打赢了,跆拳道也算發揮了作用,鞠躬彎腰也算得了什麼。”
夏立的肩膀處沾了一點兒泥土,藍董擡手一下就拂去了,“說說,這次因為什麼。”
夏立沉默不語。
“夏立,這裡,僅你最了解我爸媽,如果他們的兒子受傷了,戴帽男一夥人絕對會服刑,他們背後有一頂尖的律師團隊,你忘了嗎。”
“我們隻需拿到證據。而且我們還是學生,最多口頭教育教育我們。不過,以防萬一,你負責拍照,我去挑釁。”祁贽偏頭望向躺在一旁的夏立,但他并未看清夏立的神情。
祁贽一手抓住了夏立的手,“好了,這次算我護你。從小到大,一直是你替我挨打了。”
“阿姨,當時我們三人正在斜坡上滑雪,衛霰不小心撞上路邊的樹,驚散了樹上的麻雀。戴帽男一夥人沒有抓到麻雀,就用彈弓打我們。然後,就打起來了。”夏立站直身軀,目光堅定地與藍董對視,說得她半信半疑。
藍董輕輕一笑,轉瞬即逝,“行了,快去看你同學吧。”
“阿姨,那戴帽男他們……”
“這不是小孩該擔心的事。”藍董推開虛開的病房門,輕聲走了進去。
夏立透過半掩着的門縫望向病房,片刻後掏出衣兜裡的手機,将證據發送給藍董,轉身離開了。
夏立剛打開病房門,蔣煥迎了上來,“證據發給阿姨了嗎。”
夏立點了點頭。
“衛霰還沒醒來,你先看着他,我去找筱白。”蔣煥說。
夏立嗯了一聲,蔣煥便走了。
蔣煥找到筱白時,她正在輸液,此時窗外寒風呼嘯,勁風拍打着玻璃窗,發出陣陣聲響。蔣煥走向前,一手摸了摸輸液袋,眉間一緊,“我出去下。”
筱白哦了一聲。
蔣煥再次回來時,手裡拿着一暖手袋。
蔣煥一心想陪着她,而筱白擔心衛霰、祁贽,已是坐立難安了,内心極其焦急、歉疚,她比誰都害怕,害怕祁贽的腦子壞了,害怕衛霰醒不過來。若是此時醒不來的是她,她會非常願意的,但現實殘酷。她總是幻想着,若時間倒退,就好了。于是二人争來争去,蔣煥執拗不過筱白,最後還是回到了病房,和夏立一起守着衛霰。
嗒嗒嗒,藍董踏着步伐信步而疾,身旁一穿着西裝的男士齊肩并行,二人正交談着什麼。剛轉過牆角,餘光瞟見前方輸液處,支架上的液體正通過暖手寶流入手背靜脈,而她仰頭望着空中懸挂着的電視屏,一隻老鼠正偷襲一隻貓。
“空筱白。”藍董俯視着筱白,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