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救了我?”若非現場紛雜,白漓還以為自己神魂消散之後仍有去向。
南芝點頭,問:“下面是什麼情況?”
白漓微頓,片刻之後,她才微微垂眸:“很兇險,心中但凡還有一絲雜念,都無法度過。”
“你…跟你一起的那位呢?”南芝忙再問。
白龍少女眉頭微蹙,她向來獨來獨往慣了。
忽然,她想起什麼,探手摸向腰間,果然摸到了個素色荷包。
“你是說玄懿?”白龍少女似是想起什麼,她面色愈發凝重。
“他狀況很不好。”她道,看向南芝,眼底寒霜逐漸化為糾結。
“你先說。”南芝也為難,她也進不去鏡湖。
水月幻境之中,人會在裡面走過自己的一生。
進入幻境本該是一人走一道光陰長廊,可是不知道為何,她遇上了玄懿。在她面對心底最恐懼的血煞之氣時,是他出手幫她斬斷光陰,送她出來。
她看他最後一面便是他被那團血煞吞沒。
“他執念比我深,本就深陷幻境之中,還……奮不顧身将我托出幻境。”白漓說着停下,看向對面恬靜貌美的女子,她看不出她的修為,可僅憑她能将自己從鏡湖帶出,白漓也不會輕視了她。
“你是他什麼人?”白漓雖感激這人救了自己,但這兒各界之人都有,她不能不防備。
“我?”南芝指了指自己,“朋友。”她道。
“我名南芝,你呢?”
“白漓。”
白漓來自白龍族,她說玄懿是她的兄長。
“那你身上為何流淌着他的血?”南芝好像看向面前少女,她看着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可她這一身血脈之息,着實古怪。
“什麼?”白漓不懂。
“你是白龍,他是玄龍,為何你身上留着玄龍的血?”南芝又問了一遍。
“我身上,流着他的血?”白漓更加懵懂了,這個她幼時,家裡長輩帶來的異族兄長,莫非……
白漓搖頭,她擡眼看向對面女子,見她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不可能的。”白漓道。她對玄懿知之不多,玄懿因為出身,一直孤僻自封,鮮少與族裡的人接觸。
最多就族長跟幾個長老對他有所接觸。
“你不知道?”南芝蹙眉打量面前人,她沒說謊,她的感知也沒錯。
“姑娘可能誤會了。”白漓扯了扯嘴角,“我們白龍一族,并不嗜血。”
南芝隻是慢慢收回視線,小白龍沒有說謊,其中隐情她應當不知。
她再次将視線投向重歸平靜的湖面,問白漓:“玄懿的執念是什麼?說與我聽聽,我設法救他。”
白漓思忖許久,剛要搖頭說不知,忽想起初遇玄懿那年。
那年,父親,也就是白龍現今族長,帶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回來,對她說:“這是玄懿,以後你得當他為親兄長,他也會用命保護你的。”
白漓原以為那隻是尋常話,待一聽南芝的話,她怔怔回過神,看向南芝所看湖面。
“想起什麼就說,或許我們能幫他呢。”南芝面上仍挂着淡笑,小玄龍也好,小白龍也好,于她都是抱有善意的“朋友”,朋友之間互助是應當的。
白漓還是搖頭,那想法過于荒謬,她不信自己那優柔寡斷,總以為以和待人就能天下太平的父親。
會做出那麼可怕的事。
“他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親人,他的執念過于是親人。”白漓道。
南芝颔首,她雖不知道親人之間是何種情感。但她聽過小玄龍講的故事,其中父母對兒女的愛,連她都有些向往。
如果小玄龍是因為失去了世上最好的父母。
那他或許真會被困在鏡湖,終生流連不舍離開,直至耗盡最後一絲生命。
“好吧。”南芝說着站起身,她無法相助,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白漓見她要走,忙将人攔住:“南芝姑娘,玄懿還在鏡湖。”
南芝笑着對她道:“我們幫不了,不如多玩玩,這人間我少來,若你不棄,帶我逛逛?”
“不。”少女堅定搖頭,雖無深厚感情,但她不想别人無故為她而死。
“那也遲了。”南芝面上挂着微笑,指向湖面,“鏡湖水褪,這次幻境要結束了呀。”
“玄懿?”
“等下次鏡湖開啟,若他能活,自然會出來。”南芝耐心為她解釋。
“是啊,等吧,說不定下個百年,鏡湖就會将你朋友的屍身吐出。”
旁的一個身穿道袍的青年朗聲道。
南芝颔首,是這樣,就像是那個上清觀的師叔一樣。
南芝還想邀白漓同遊人間,卻見白漓不敢對上她的視線,抿唇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