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漓還好嗎?”自從上次聽說她受傷,南芝便再沒她的消息。
“還活着。”玄懿道。
“事到如今,那些事你還要瞞着我嗎?”
玄懿閉口不答,白漓雖被迷惑過犯下錯事,既她已受懲罰。玄懿不想南芝被這些無謂的事情困擾。
“其實東方潛才像你。”南芝道,“像以前的你,我認識的那個玄懿。”
輕歎了口氣,沒等玄懿開口,南芝先松開他的手,在古木下尋了個位置坐下,這兒永遠隻有春天,永遠生機勃勃。
“現在你們也很像。”南芝刻意用着嫌棄的語調說着,“一樣藏着心事,自以為是,總以為自己犧牲了便能護住所有人。”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她話音停住,看向玄懿,他那雙金色的眼瞳深沉,她一向是看不穿他心事的。
頓了頓,南芝還是沒将傷人的話說出,她隻柔聲勸道:“不要做傻事,一個邪魔而已,我本就沒有幾個朋友,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
“好。”
“南芝。”玄懿垂眸,看向她,張了張嘴,面上掙紮。
“我心裡一直有你,不是朋友,是……”
“我知道。”
玄懿掙紮許久,還是沒有上前,他知道自己輸了,輸的徹底,他已經徹底與她走遠。
“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南芝笑着上前握住他的手,像他們以前一樣,她道:“我也不想你們出事,莫要沖動,聽我一次,可好?”
。
回到人間時天色未暗,鄭大人緊張地在原地踱步,在他面前,是一個巨大的血井,裡頭還有尚未凝固的新鮮血液。
一旁堆放的屍首已被人拉走處置,就是這還在咕咚冒泡的血井讓鄭大人很是為難。
他想下令填了這井,一旁老道卻是不同意。
比邪魔先來的是東方潛,他尋到南芝,他沒說什麼,隻是上前撿去她頭上的花瓣。
京城已入冬,他們皆是穿着襖子,無論什麼時節,都隻有那個地方有這種花。
“回去了?”他問南芝。
“嗯。”
“見到玄懿了?”東方潛花語中也帶着酸澀,在見到南芝颔首之後,東方潛輕哼了聲,“你有沒有跟他說,讓他不用多管閑事。”
“說了。”南芝笑着回眸,他們并肩站在血池前,血水翻湧着,帶來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臭。
東方潛蹙眉,若有所思:“他肯定是不聽的。”他說着,回身看向仍在同國師商議對策的鄭大人,鄭大人還在堅持自己的意見,這個散發臭味的血井不能留。
“國師也是不聽的。”東方潛見狀勾唇輕笑了下,他伸手熟練地拉過南芝的手掌,十指交握。
“國師?”倒是南芝有些詫異了,老道看着平平無奇,她原以為他就是鄭大人随意請來的高人,沒想竟有這般大來曆。
“是,國師,已經一百三十多歲了。”東方潛先前不敢肯定,現在他也是看出國師來曆,常人哪能活到這麼高齡。
“他有異常。”南芝低聲提醒。
國師是人,修道之人身上沾有因果是常态,國師身上也有,所以之前南芝一直沒放在心上。
直到東方潛說起他的年歲。
“現在把血池填了,那打草驚蛇,那怪物不來了如何?”國師固執己見,他像是終于尋到了能穩居上方的借口,他盯着鄭大人,無神的眼底深邃,讓人望之生畏。
鄭大人自然想過這些,但他扭過身指了指遠處大門方向:“來之前已經把陣法搞壞了,現在再怕打草驚蛇,是不是晚了點?”
國師哼了一聲:“反正不能填,現在還不能填這血窟窿。”
“本王倒是覺得該填。”東方潛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僵持。
國師當即冷下臉來,他揚起那對死魚眼珠子,冷冷看向東方潛:“懿王這是何意?”
對上鄭大人,國師或許沒有底氣,但是東方潛,他都吃了自己那麼多年丹藥,國師這樣一想,更是挺直了背脊。
“血池煞氣重,國師要留這血池,是想效仿前人為禍蒼生?”東方潛聲音輕且柔,說完這話,他面上仍挂着恬淡的淺笑,饒有興緻看着國師面色變了三變。
“你怎可污蔑本座,本座……”國師看向鄭大人,卻不知鄭大人什麼時候已對他退避三舍。
“鄭大人,你也不信本座?”
起先隻覺得國師性子乖僻,少與人來往,面相怪異些而已。如今再被他盯着,鄭大人感覺自己背脊涼透,他暗自掐了把汗,搖頭否認。
東方潛倒也不是非要在此時将血池填了,他吩咐鄭大人,讓他将附近官差聚集起來,齊齊退到身後屋中。
鄭大人不知他是何意,卻還是點頭下令。比起陰晴不定的國師,鄭大人事到如今,也隻能選擇相信懿王殿下。
國師冷冷看着東方潛,他方才已經掐算過了,此子剩下半分命數當絕于今晚。
這般想來,國師心情好受了許多,他擡眼便看到一直靜靜追随在他身旁的南芝。
此女貌美,卻是個沒眼色的,偏生看上個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