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以後,小組領導又開始哭訴他最近與老婆感情不佳,幾乎到了離婚的地步,所以喝酒喝得多了些,說是吳蔓甯與他老婆年輕時十分相似,一時之間犯了混,說着說着還留下幾滴眼淚。吳蔓甯吓得不輕,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她不覺得這是什麼合理的原因,看着那些鳄魚的眼淚,并不接他的話茬。
男人吃準她柔弱,但此刻見她油鹽不進,又換了副嘴臉繼續發酒瘋,說她不知好歹,能有幾分姿色是她的福氣,說她小小年紀不學好,仗着有點姿色就出來勾引有家室的男人。
吳蔓甯聽着他倒打一耙,又氣又急,想開口反駁卻不争氣地哭了出來,男人見她隻會哭,看着就是個好拿捏的,又對她放了幾句狠話,幾乎是威脅的口吻,告訴她若是把今天這事說出去,大家也隻會覺得是她先勾引男人,而且她在公司的去留隻需要他的一句話,然後就理直氣壯地拂袖而去。
吳蔓甯這才覺得自己傻,忘了東西在公司分明是個借口,小組領導之前的行為又哪是什麼對年輕下屬的親近,分明是心思龌龊,接機揩油。想明白之後,她一時之間覺得惡心萬分,就像吃了個蒼蠅似的,又覺得自己軟弱,連罵回去都做不到,這眼淚卻是怎麼止都止不住。
一想到接下來還要和小組領導一起出差,又氣又怕,但找工作又實屬不易,她已經實習了兩個半月了,留用機會很大,憑什麼要為一個垃圾男人就放棄,她恨自己沒用,又恨那個惡心的中年男人,便坐在樓道裡哭了起來。
俞今聽完前因後果,在心裡對這個僅有米粒大小的權利就膨脹得不行的小組領導翻了個白眼,這男人急匆匆利用權勢欺壓比他弱小的人,還在人前賣弄愛妻人設,真是虛僞無比。
她見多了這種男人,時至今日仍覺得惡心,更何況吳蔓甯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
俞今站起了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對吳蔓甯伸出手準備拉她起來,她擦着淚有些不解,隻聽俞今對她說:“走,我們報警去。”
她虛虛地牽着吳蔓甯,配合着她的步伐緩緩地走,還不忘幫她整理裙擺,收拾了她的狼狽。吳蔓甯心中不安,弱弱地發問:“我們去報警,我什麼證據也沒有,根本是口說無憑,警察會管嗎?”
俞今輕聲安慰她,但語氣中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我陪着你,警察當然會管。”
……
兩人走到就近管轄的派出所,俞今看着警局前台,是位男警察,她讓吳蔓甯坐在旁邊等候,她一人徑直走向前去,刻意壓着嗓音,好讓她的音調沒有那麼輕柔,但音量不減,甚至放大了一些,對着警察不急不緩地說道:“我要報警。”
那警察被她的氣場震懾住了,一時之間愣了愣,反應了一會兒才掏出立案表準備帶她去接待室,俞今拒絕了他,對他直白地說:“我要求女警察陪同,這是一起猥亵案件,我的當事人坐在那裡”,說着她從包裡掏出了律師證向警官出示,“我是她的律師”。
一聽見“律師”兩字,那警察頓時正了正精神,應着她的要求叫來了女警察陪同,俞今則是轉身扶起吳蔓甯,兩人一同前往接待室。吳蔓甯有些緊張,緊緊抓住俞今的手,俞今回握住她的手,讓她安心即可。
負責接待的是陳啟銘和錢舒婉兩名警官,吳蔓甯在俞今的陪同之下,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俞今在旁補充,強調她們認為這是強制猥亵罪,不接受任何調解,警察認真聽完之後,全都一一記錄在案。
經俞今提醒,吳蔓甯出示了手上留下的抓痕,還告知警察在推搡之間她的腰部撞在電梯扶手上,留下了大片淤青,以及她的指甲抓傷了男人的皮膚,殘留了一些皮膚組織。
錢舒婉警官帶吳蔓甯到另一個房間,對她身上的傷處一一拍照取證,也對指甲内的皮膚組織進行了采樣,見她年紀還小,抱着身子惶恐不安,連忙溫聲安撫:“别怕,要相信警察,拍完照,我就去查監控。”
錢舒婉是位三十出頭的女警察,長了一張和藹可親的圓臉,就和她的名字一樣,但她身穿警服,眼神堅定,無論是做筆錄還是拍照取證時都十分盡責,吳蔓甯在她的安撫下,心中定了一些,眼眶中有了些濕意,覺得實在是幸運,先是遇見俞今,又能遇見錢舒婉,還好有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