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今不懂單與文的舉動,隻覺得他似乎心情不太好,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用自己的手覆在了單與文的手上,然後很自然地将臉頰倚靠在他的掌心,她側着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因為有些疑惑而多眨了幾次眼。
單與文不知為何突然笑了,甚至漸漸笑出了聲,整個房子都回蕩着他的笑聲,俞今更加迷惑不解,連眼睛都瞪地圓了些,臉卻是仍舊老老實實地貼着單與文的手掌心。
本來蹲着的男人瞬地起身,一把抱過俞今,不顧她的反對将她抱在懷裡揉來揉去。高強度的擁抱讓俞今幾乎窒息,隻好亂舞着雙手從單與文的懷中掙脫了,她的發頂因為男人的動作和布料的摩挲變得淩亂蓬松了些,面頰也變得更紅潤了,她略帶嗔怪地說:“你幹嘛呀,我都要被你悶死了。”
單與文彎腰後飛速啄了啄俞今的面頰,語調雀躍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太可愛了。”
還不等俞今追問,單與文就開始收拾餐盤,手腳麻利地去洗碗了,留下俞今在原地不明所以。
水流漸漸沖走了餐具上的油漬,使它們恢複了本來的光彩,泡沫和水珠在單與文的指縫間穿梭,将他有些沉悶的心情也一并帶走了。
俞今是個性格獨立的女人,她習慣了自己做決定,而且她總是能做出正确的決定,單與文既怕自己過問太多顯得他有些愛指手畫腳,又怕自己不聞不問顯得太過木讷,更因為愛太多,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心情别扭到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可是看着面前這個不明所以卻仍舊依靠着他掌心的俞今,他的心一瞬間就變得柔軟了,俞今不是不信任,如果不信任,根本就不會把這個決定告訴他,她隻是有能力,不必依仗别人的指導也能找到正确的路徑,作為俞今的愛人,他為她感到自豪。
單與文是個貼心又細緻的人,他把握着自己的尺度,逐漸一點一點參與到俞今獨自思考的過程中去,他相信,總有一天,俞今也能逐漸習慣和他商量着做決定。
因為他們一定會長長久久,珍視着彼此直到永遠,單與文毫不猶豫地堅信着。
……
屋内的溫馨氣氛被突來的電話鈴聲打破,俞今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赫然顯示着常凜的名字,看來是學校那邊有了進展。
單與文聽見電話鈴聲後從廚房探出了半個身體,隻見俞今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對着他招手示意他一起過去聽。
常凜的人脈的确夠多,讓他打聽到了一些外人無法知曉的情況,但也僅僅止步于此。
當初的微博内容确實流傳廣泛,因為是公開的互聯網平台,又涉及到男女之間的那點事,這個消息自然而然地從校内流傳至校外。但因為涉及裸露身體的圖片,很快就被審查機制删除了原内容,雖然有人截圖再次發布,但都沒有什麼熱度,随着内容被次次删除,這件事在公開平台上也算是告一段落。
但校内的範圍内,關于那條微博的截圖和視頻鍊接還在被無數次地合并轉發,從這個人傳到那個人,從這個群傳到那個群。學生的範圍到底是有限,況且流言當事人雙方都是采取冷處理的方式,漸漸地大家就将此事淡忘了。
這種程度的輿情根本不值得校方興師動衆地調查,最好的辦法就是冷處理,最後竟然還成立了小組進行調查,雖然這個調查并沒有對外公開,而這次調查最根本的起因——是因為校長信箱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
“匿名舉報信?你有看到這份東西嗎?哪怕隻是拍照件也好“,俞今敏銳地捕捉到有用的信息之後就立刻開口發問。
常凜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幽幽地說:“按正常流程來說,如果都需要成立小組調查,所有東西都應該至少存底留檔不是麼,哪怕這份東西再也不會公開。”
“但沒有任何東西留下來。”
聽到此處,俞今皺緊了眉頭。
“我認識的學長,他媽媽是學校的老師,雖然這次調查非常謹慎,幾乎可以算是秘密進行,但有人的地方,消息就會傳播,據說舉報信的内容是揭發薛明清行為不端,利用教師身份誘/奸數名女學生,還留有視頻和圖片以威脅受害者不許開口。”
俞今回想了下黃琪琪的說法,和這封信确實能對應起來,不過還是有些令人不解的地方,于是她開口問道:“匿名舉報信的威力應該也沒有大到需要開展調查吧?”
常凜在心裡暗暗誇贊了一番俞今的聰敏,回答了她的疑問:“你想的沒錯,除了舉報信,還有一張圖,圖是被打了馬賽克的屏幕截圖,被模糊的是大量的視頻文件圖标,舉報者說已經掌握了全部證據,将通過報警和□□途徑繼續檢舉薛明清,并将起訴學校承擔民事責任。”
俞今思考了一下,此刻她已經确信舉報者就是廣笙,她和黃琪琪費勁力氣拿到了證據,并且打算報警,隻是學校的調查在先,她們還來不及報警廣笙就死了,黃琪琪說薛明清威脅了她,那麼他是不是也威脅了廣笙呢?
她淡淡地開口:“學校結合舉報信和微博内容找到廣笙,讓她作為「受害者」陳述事實,最後的結果是廣笙否認了這一切,她和薛明清的陳述一緻,都說這些隻是誤會,她和薛明清不是一起去酒店,她去的是和酒店同一棟樓的健身房,而薛明清是去酒店安置外地來的親戚。”
常凜愣住了,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俞今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和宿管阿姨以及黃琪琪的交談過程,隻覺得頭兩側疼得厲害,她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為了一個「誤會」開展調查太過可笑,以薛明清的家世,再推波助瀾一番,所以附帶的一切文件當然會消失不見,更何況即使有了舉報信也不能證明什麼,是廣笙本人親口否認了這一切。”
學校調查結束之後廣笙沒有報警,而是選擇自殺,薛明清在其中施加了多少壓力,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