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野順着掀開的車簾看去,裡面還有一個小孩兒,看樣子也是八九歲的樣子。
心想‘宮長善還帶孫子來?’後又想到,宮長善的隻有孫女,沒有孫子,且孫女已經嫁人。
那這人是誰?
“宮大人請随本官來!”乜野平靜了心思,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
馬車上的人,在乜野看她時,也暗自觀察了他,果然如傳聞中的一樣,是個熱血男兒。
連亦歡是央求了她堂哥好久才被允許跟來的。
在乜野和她堂哥連赤懷交手那次,她遠遠的看過,那時的乜野身着盔甲,臉也是包裹的嚴嚴實實,隻有一雙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那時她就覺得他好厲害。
在龍虎境裡的同齡人中,沒人能打過連赤懷,乜野居然能和他打個平手。
況且乜野還比連赤懷矮上半截,年紀也比連赤懷小。
後來聽說乜野獨闖龍虎軍營,還能全身而退。所以她更覺驚奇,等她偷偷跑進陌縣去看乜野時,乜野已經回到京都。
龍虎境和南鎮議和,這次南鎮君王壽辰,連赤懷派宮長善前來,她求了好久,才讓連赤懷答應她跟來。
見乜野看向她,她心裡有些竊喜。龍虎境的女子向來豪爽,亦是睜着大眼回望乜野。
連亦歡身上有股豪邁的氣息,加上她自小就是和連赤懷他們一群男子長大,在龍虎境打架鬥毆沒少幹,一點兒女子的柔和都沒有。
所以她身着男裝,不認真追究的話,很難看出她是女兒身。
乜野也隻是匆匆一瞥,很快就收回目光,帶着他們往西邊的驿館走。
*
南曉曉站在蓮湖亭中,石桌上堆滿了宣紙。嘴裡叼着一隻細細的毛筆,兩條小短腿叉着,呈蹲馬步的狀态,脹鼓着臉頰,神情雖然嚴肅。
但是她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滑稽。
桑扈将手裡的托盤放在石凳上,“公主,您快把裙子放下來!”
“扈扈,我熱!”
南曉曉很熱,就算現在太陽已經落山,湖邊的有微風吹動,她還是覺得熱。
曰堯宮的冰塊兒用完了,皇後那邊沒分派下來,南曉曉隻好到這裡來乘涼。
八月的天氣也是多變!
“公主,就算熱也不行,快放下來!讓人見了,該笑話您了,要是再到皇上跟前說閑話,您……”
“好啦!我知道了!這就放!”不情願的将别再腰間的裙擺放下,南曉曉嘟着嘴。
自從和桑扈交底後,桑扈越來越愛管她了。當然她是異世靈魂的事她沒說,隻說自己那次落水,夢裡受了母親的指點,突然間開了竅。
隻是她還小,若是不繼續裝瘋賣傻,皇後是容不小她的,所以桑扈一定要好好配合她才是。
桑扈是激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她哭了許久,一個勁兒的念着老天開恩,娘娘保佑。
南曉曉暗自吐吐舌頭,确實是老天開恩。
*
“嘿!九弟,最近你都很安靜啊!”
不是一向最愛戲弄南曉的嗎?怎麼最近沒動靜了。聽說南曉近來得了父皇的青睐,難道這南顯陽害怕了?
說話的是三皇子,南卓陽,語氣中的戲谑不要太明顯。
三皇子今年十四歲,是皇帝登基後剛納的媛妃所出,三皇子出生不久,媛妃說是月子沒坐好,身患惡疾,還沒等到三皇子百日便去世。
後來皇帝便将三皇子放在二皇子的母妃,賢妃身邊養,因那時賢妃也是剛生下二皇子,且二皇子剛過百日。
兩位皇子在一塊兒,也有利感情的培養。
三皇子和二皇子兩人相差不多,賢妃又将他們照料的很好,兩人身形也相仿,就連樣貌,兩位皇子都是像皇帝居多,所以乍看之下,兩人有些像雙胞胎。
兩人的關系也還不錯,隻是二皇子最近幾年生了病,身子一直有些羸弱,動不動就咳嗽傷寒的,很少出自己的寝殿。
今天太子出去接北壤的殷太子,皇室學堂的老師們也得了特赦,放假,一直放到皇上壽宴過後。
也就是說,皇子們有十五天的休息時間!晚膳過後,見太陽下了山,整天呆在屋子裡也難受,幾位皇子便相邀到禦花園走走。
走完禦花園,不甚過瘾,又走到蓮湖邊。離涼亭還有些距離,又被一棵大樹擋着,所以他們都沒看到涼亭中的南曉曉。
南顯陽自然明白三皇子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不喜歡三皇子,尤其是被他看着的時候,他總覺得他的眼神像毒蛇一般。
“三哥,你在說笑嗎?我不是一直都挺安靜的嗎?”
涼亭中的南曉曉聽到了南顯陽的聲音,眼神不由閃過狠戾,擡頭對上桑扈的眼睛。
兩人同時點點頭!南曉曉将那張畫得不錯的牡丹齊放圖拿起,這是她前世見家中挂在牆上的那幅,按照自己的記憶畫下來的。
惋惜的搖搖頭,‘可惜了我畫得這麼認真!’
南曉曉可是在南柒杳每次過來和乜野讨論作畫的時候,偷偷學的。
雖然表面上乜野教她寫字作畫的時候,她總是表現的笨拙,可是私下,她還是有好好練習。
今天他們都沒來,她才跑到這裡作畫練字,那一地的宣紙,有些字還行,有些字就難以言說。
桑扈将那幾張看上去挺好的字撿起,拿過南曉曉遞過來的那張牡丹齊放圖,毫不猶豫的扔進了湖裡,她看到三皇子他們過來了。
“公主,他們來了!”桑扈低聲說道。
繼續若無其事的畫着她的畫,南曉曉輕聲嗯了一聲,将剛才含在嘴裡的那隻筆繼續拿起含在嘴裡。
*
臨近涼亭,三皇子看到亭中的南曉曉,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兩人,挑了一下眉。
回過頭,闊步上前:“喲!十一皇妹,這麼認真?在寫什麼?”
南曉曉擡眼看了一下來人,繼續埋着頭,拿下嘴裡的毛筆。
“三哥,你自己看啊!曉曉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