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她不是原主,不然指不定要傷心成什麼樣子。
出了這個門,我們就沒關系了。
很快易寶玲就被接了出去,她被一路牽引着往前走。連個背她出門的人楊氏都沒有替她安排,原主還真是無辜又可憐。
紅蓋頭遮住了視線,一路走來易寶玲都隻是看到對方紅色的靴子和隐在喜袍下偶爾露出來的長腿。
臨近轎門,黎修湛給一旁的小書童使了個眼色。
黎安很是不安,有些躊躇,真這麼幹,新娘子真被少爺吓着了,這可如何是好?以老爺的性子,會不會真的扒了少爺的皮他不知道,但肯定會扒了他的皮。
黎修湛不斷擠眼,黎安苦大仇深,一邊是會要他半條命的少爺,一邊是會扒他皮的老爺,權衡再三。
黎安心一橫:少爺,您可一定要保護我。
作為黎家大少爺的貼身書童和保镖,黎安多少有兩下子,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彈珠朝易寶玲的膝窩打去。
被打中的易寶玲果然趔趄往前栽,黎修湛暗道好機會,飛快上前扶住她,順便‘不小心’将她的蓋頭扯了下來。
黎修湛醜了多年,深知自己怎麼笑起來最吓人。
在易寶玲露出臉的那一刻,他扯了個極為陰森恐怖的笑容,隻是在看清易寶玲臉上的妝容,和與她整張臉完全不符合的清澈雙眼時,他的笑容凝固了。
怎麼還有比他還醜的女人?醜就算了,這化的什麼鬼妝?
易寶玲的視線豁然開闊,她怔愣的盯着眼前的黎修湛。雙眸流轉,見對方笑容逐漸尴尬,她這才想起朱媽給自己化得像猴屁股一樣的腮紅,和跟抹了木炭似的眼圈。
她腼腆的笑笑,抽回還被黎修湛拉住的胳膊,輕聲對黎修湛說道:“謝謝!”
手中突然空了的黎修湛:“……”
謝個屁,她是傻子嗎?
女孩兒琥珀色的眸子裡沒有藐視,沒有鄙夷,更沒有慌張和害怕。
反而是一片平靜,清明和坦誠,似乎她眼中自己和常人并沒有什麼不同。
四目相對,寒風輕輕吹過,雙方的發絲微微飛起,空氣中似乎有股清甜的味道讓人心情舒暢。
黎修湛第一次體會到了不用他老爹窮追猛趕,胸腔也能發出咚咚咚瘋狗式亂跳的感覺。
【這樣子要是村花,那我肯定是豐縣最帥的大少爺。】
【醜!】
【真醜!】
【這是我命定的小娘子,簡直為我量身訂做的。】
【我倆才是郎才女貌】
短短的時間,黎修湛已經吐槽了無數遍。
要不要說點什麼拉好感?說什麼才夠面兒呢?
易寶玲自然不知道自己即将拜堂的夫君,已經從想着怎麼讓她知難而退變成郎才女貌了。
被打量的同時,易寶玲也在看黎修湛,像鬼嗎?
一點兒也不像。
對方桀骜嚣張的眼底隐藏的什麼情緒她再清楚不過。
見到鬼公子悄悄紅了的耳根,易寶玲抿着唇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她對關于眼前這人的傳言忽然有了新的認知。
環視一圈神情詫異的鄉裡,易寶玲的目光在對上楊氏慌張的視線時,她輕輕歪了歪頭,坦然一笑:
再見!
楊氏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忿忿不已。小蹄子絕對是故意的,犯着不吉利扯下蓋頭讓大家都看到她臉上的妝,簡直不要臉。
往後鄉裡該怎麼看待自己?
媒婆也沒想到出了這樣的岔子,靈機一動,揮動喜帕,拍着大腿上前,對易寶玲的妝視若無睹:“哎呦,新郎官護妻心切,英雄救美。落蓋頭,恩恩愛愛到白首,百年好合啊!快蓋上,咱們别耽誤了時辰!”
黎修湛好心情的望了眼易家大門,終于找到一位他看得上眼的醜娘子了。
大家都醜,誰也别嫌棄誰。
就她了!
隻是他的好心情隻有他知道,常年喜歡擡着下巴嚣張看人的黎大少爺,根本不知道自己臨行前的一眼有多駭人。
短暫的小插曲過後,圍觀在易家周圍的鄰裡看楊氏的眼神變得不友善起來。
易寶玲生的是怎樣俊俏貌美,從城裡來的黎家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剛才蓋頭掉落的時候,八姑娘那張頂着亂七八糟妝容的臉他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嫉妒人家生的俊,就算是撿的也不用在人家大喜日子這麼做吧,這楊氏可真是拎不清。
黎大少爺臨走前看了楊氏那一眼,楊氏怕是要遭殃了。
楊氏整張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尤其是想到黎大少爺那張鬼臉和霸氣側漏的眼神。為避免膝蓋彎曲,她扶着朱媽的手,兩股顫顫。
直到看不見了花轎,她才鎮定的擡起下巴轉身進了屋。
邊走邊咬着牙吩咐:“朱媽,潑水,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