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祠堂内,黎修湛一改在黎父面前盛氣逼人地模樣,摘掉面具安靜的擦拭着一塊靈位,動作輕柔又小心,像是在珍惜着一塊珍寶。
等到他擦完,然後點了三根香給易寶玲,他自己也點了三根,“母親,兒子帶娘子易氏來給您磕頭上香,不對,從今往後她便是黎易氏。”
上香的少年眉宇間透着純粹的率性,正處于變聲期的嗓音還帶着沉沉地沙啞。
易寶玲捕捉到他喊出【母親】時眼中的痛色,不由心生感觸。
這個人其實并不是人們口中說得那樣不堪。
她再次感受到流言蜚語地可怕之處,還真的是一把無形卻極其鋒利的刀,刺人于不經意間。
她收回視線,轉過頭恭敬叩禮拜道:“兒媳易寶玲見過母親。”
黎修湛将香插了上去,重新跪下,執起易寶玲的手道:“母親,您看看,寶玲是爹給我選得娘子,是不是和我特般配?”
易寶玲掩面輕笑,聽這口氣,還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她笑容明媚,和煦如風。
還真的隻是個少年而已!
*
當天下午,孔廣義幾人按捺不住體内的騷動,說好未時就讓他們見識見識村花的美顔呢?
現在都申時末了,還沒見人來。
“你們說湛哥該不會耍我們吧!”孔廣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昨天都不讓咱們鬧洞房,真是有了媳婦兒……”
“忘了娘!”王齊軒一口接過他的話,他娘罵他二哥就是這麼罵的。
孔廣義張了張嘴:“……差不多吧!”
“噗!”
兩人齊齊看向一旁笑出聲的朱良友,隻聽他道:“你們想當湛哥的娘,他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熟悉的帶着暗啞的低音從緊閉的房門外傳來,緊接着就是一聲不太正常的開門聲。
黎修湛收回了腳,沉着臉看向裡面面色閃過慌張的三人,“活着不好?”
三人齊齊搖頭:“挺好的!”
孔廣義真想抽自己,哀怨的看向朱良友:都怪你,明知道湛哥最讨厭開他娘親的玩笑。
朱良友:我哪知道他在門外。
兩人眼神交流間,黎修湛已經走了進來,“嘁,再有下次……”
“……我們自己刎頸謝罪。”
黎修湛哼了一聲,知道他們沒有惡意,也不再計較,沖他們勾勾手指。
三顆腦袋齊齊湊到跟前,他望了一眼被他安排在外面等着他的易寶玲,随後壓着嗓子說道:“我警告你們,要是待會兒看到我娘子敢露出什麼不恰當的神情,和說出什麼不恰當的話,哼哼……”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在彼此眼中看到【湛哥老母雞護犢子的樣子好有氣勢】,他們再次很有默契的點頭如搗蒜:“湛哥放心。”
黎修湛再次警告的看着他們,随後便出了門,轉身的那一刻,他明顯聽到身後三人長長的舒了口氣。
等在外面的易寶玲低着頭發愣,自己和黎修湛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帶着自己見了父母,現在又帶自己見朋友,這是表明他願意和她分享關于他的一切,她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你還愣着幹什麼?進去啊。”
蓦地聽到少年暗啞的聲音,易寶玲擡起頭歪了下頭,“你說你沒叫我,就不能進去。”
對方沒有激動,沒有惱怒,就那麼平靜的闡述一句話,讓黎修湛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他覺得自己堵得慌,臉色臭臭的,“我的錯,走吧。”
從黎修湛霸氣十足到突然‘柔聲’,緊挨在門後聽到這段對話的三人驚悚的睜大眼。
片刻之間,他們蓦然想起,湛哥曾經發過誓,這輩子隻娶比他醜的,絕不找漂亮的姑娘。
想想黎伯父為湛哥說過八回親,可是個個都被他吓唬得甯死不嫁。
現在這位,能讓湛哥說【我的錯】三個字,這特麼是醜得有多别緻才能讓湛哥這麼‘低聲下氣’?
腳步聲臨近,三人如同驚弓之鳥散開。
在三人伸長脖子殷切的目光中,易寶玲款款而進。
靜默!
還是靜默!
三人眼中的驚豔那麼明顯,可落在黎修湛眼裡就是驚吓,他清咳兩聲,狠狠瞪着他們,說好的不做出奇怪的表情呢?
“這是我的娘子。”黎修湛打斷了沉默,揚手指了指其中一人繼續道:“圓得和球一樣的是王齊軒,他在家排第四,我們都叫他王四,也是我們中最小的。”
緊接着黎修湛又朝另一個人呶呶嘴:“他是我們中最矮的,叫朱良友,精得很,别被他騙了。”
“這個,一看就很流氓的是孔廣義,看着流氓,實際也很流氓,你離他遠點兒。”
被介紹的三人齊齊汗顔:“……”
見色忘義!
三人站得筆直,齊聲喊道:“嫂子!”
實則在内心咆哮:
艹,湛哥是騙子,說好不娶漂亮姑娘的呢?這位長相美麗出塵,氣質溫和優雅的姑娘是什麼?
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