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之人肚子裡都是有幾滴墨水之人,像黎修湛和王齊軒這種一個見書打磕睡,一個成語永遠用不對的富家公子,顯得更像是純屬意外。
他們聊詩詞,談歌賦,完完全全将三人忽視,連多餘的目光也吝啬給予。
黎修湛渾然不在意堂内幾人的冷落,對這樣的情況他早就習以為常。他極其不雅得伸了個懶腰,随後拉過隔壁桌王齊軒身邊多出來的蒲團與自己屁股下的那塊拼在一起,以一個慵懶散漫的姿勢半躺着,把頭枕在易寶玲懷裡。
——“傷風敗俗,粗人就是粗人。”
——“噓,小點聲。”
——“不就是個商賈之子嘛,有什麼好怕的,就你們膽子小,個個都當他是祖宗。”
幾人的聲音雖小,但在這不甚寬闊的堂内還是入了黎修湛的耳,他挑挑眉,譏诮一聲:“傷風敗俗?呵~那又如何?”
望着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傲慢之态,幾人:“……………”
不能如何,好驕傲,好了不起哦!
易寶玲一直安安靜靜地,他人異樣的目光在她心裡根本掀不起什麼波瀾,隐在面具的銀色簾子下的粉唇微微揚着,就算腿上枕着某人的腦袋,她也同樣保持着一副從容淡定的姿态。
這些人為何這麼讨厭黎修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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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能與大小姐同在瑞金閣争奪花王,是小生之福。”恭維且很有質地的男聲從樓梯處傳來。
緊接着就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道:“郭公子說笑了,能與郭公子及諸位一同入選十二金盤,是小女子的榮幸。”
“郭公子隻覺得和清婉姐姐一同入選是福氣,難道是我們不入你的眼嗎?”
……
聲音由遠及近,易寶玲清晰的聽到身旁慵懶之人的嗤笑聲:“呵!虛僞!”
不明所以的易寶玲:“………”
看出了她的疑惑,黎修湛附在她耳邊道:“說話的男子是郭齊莠,他家是做藥材生意的,這人跟他爹一樣,表面好人,背地裡蔫兒壞。”
“葛大小姐就是葛知府家的千金葛清婉,沒你長得好看。”
“後面的估計就是豐縣四美的其她三人了,都是商賈之女,平時就跟着葛清婉轉,跟屁蟲馬屁精那種。”
易寶玲消化了一會兒,突然這樣的感覺跟她上高中那會兒有着本質的近似。
一個普通圈融不進另一個自以為是的圈,大家泾渭分明的同時又互看不順眼。
還是太年輕!
在易寶玲平靜的目光中,樓梯口出現了五人。她按黎修湛的描述将他們在自己腦子裡對号入座!
四女一男,女的個個長相标緻出衆,走在最前面那位,穿得碧綠,容貌張揚的女子應該就是葛清婉了。
葛清婉旁邊的男子看上去也是位清風霁月地儒雅之人,前提是要忽視對方的目光在看到黎修湛時一閃而過的嫉恨。
葛清婉此刻的神情和前不久的王齊軒有着異曲同工之感。
同樣的驚喜,同樣的雀躍,隻聽她道:“湛大哥,好久不見,别來無恙?”
被完全忽視的易寶玲喝了口茶,眼角的餘光瞥見已經起身的黎修湛,他依舊保持着那副懶散的樣子,聽到他說:“好着呢,大小姐還是别給我添堵了,姓郭的眼神都要把我剜成肉渣了。”
郭齊莠喜歡葛清婉,這是黎修湛去年就捅出來的事。他一向不怕得罪郭齊莠,加上葛清婉當初對自己所做之事,所以說話幾乎是沒有半分餘地。
葛清婉既羞澀又不安地咬着唇絞錦帕,以快得讓人以為那種惶恐的情緒是錯覺時,她扯了個得體的微笑:
“湛大哥還是這麼愛說笑,祝大哥旗開得勝,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便匆匆找了個離黎修湛不遠也不近的位置坐好,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切!”
黎修湛譏諷的同一時刻,自家娘子那股探究的視線讓他回望了過去。
黎修湛便見她緩緩靠近,在他耳邊低聲問道:“你們似乎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