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的變故,讓郭莠慌亂了片刻,随後他強自恢複鎮定,上前道:“這盆花名曰’六珠歡顔‘,是……”
“狗屁六珠歡顔!”實在是難以忍受的黎修湛打斷了他的話。
他暴跳如雷,從桌後輕輕一躍便到了大廳中央筆直而立,眼神像是淬了火焰山的火,熊熊燃燒着,盯着郭莠的臉似要将人給燒穿。
他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布滿陰郁,紅絲爬上眼白,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東西被人調包了,被人盜竊了。
而這個人,不用說就是是這個和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仇人”——郭莠!
他的一舉動引來衆人的側目:這位大少爺真的不分場合都可以炸毛!
郭莠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靈光乍現,一個絕妙的主意頓生。
不過呼吸間,郭莠臉色煞白,與黎修湛并肩而立,盡顯溫文儒雅但卻像在隐忍着什麼:“湛兄生性豪放不羁,望陳夫人和兩位院長見諒。”
黎修湛怒目圓睜,狗屁豪放不羁,他還想再罵,卻聽郭莠說道:“湛兄先别急,何不聽我把話說完。”
而後他在黎修湛的怒視下走向另外那株菊花,“想必是姜院長搞錯了,我說的六珠歡顔乃是這盆,這才是我的。”
與黎修湛的暴躁不及人阻擋的跳躍相比,郭莠就要顯得優雅淡定許多,俨然就是寬宏大量的翩翩君子。
什麼玩意兒,他剛剛是這個态度嗎?
發出的火半道上被人掐了一把,黎修湛的心情實在是算不上怎麼好,他陰沉着臉盯着郭莠,冷哼一聲,“王八蛋,虛僞!”
郭莠微微一笑,他比黎修湛矮一截,身形也相較之瘦弱,他往前靠近黎修湛,用兩人才聽得清的音量說道:“黎修湛,你等着被所有人唾棄吧。”
果然,黎修湛身上暴虐氣息展露無遺,“郭!莠!信不信小爺廢了你!”
他都無需上前,隻要伸手就能揪着對方的領子,将這位明顯比他瘦弱許多的書呆子輕而易舉地提起來。
這麼想的同時,他也這麼做了!
*
清風苑雖有兩位院長,但另外一位主管教書育人,待人接物之事都是由姜院長主持。
姜院長眼見這渾小子還是這麼不知輕重拎着人就要揍人家,氣得直跺腳。
“黎修湛,休要胡來。”
姜院長連忙給長公主請罪,直直的走下來,想要去阻止黎修湛,卻聽他道:“姜老頭兒,你再管,我連你一起揍。”
“你……簡直胡鬧!”姜院長氣得吹胡子瞪眼,黎修湛還真敢揍他。
他委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查清楚再說,哪有你這樣一言不對就動手。”
說話間,姜院長已經調轉方向上前查看木牌。
為了不讓人放水,每株參選的花在放上閣樓十二金盤前都會有一塊木牌。
木牌有黑紅兩面,紅面是編碼,公之于衆,黑面是對應之人的姓名,貼有白紙,最後方才知曉。
在投選結果出來前,衆人所知曉的花也隻是編碼,并不知曉是誰的。
姜院長拿着兩塊木牌,難道是被調包了?
“這名牌……來人,去把齊六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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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被拎着的郭莠眼裡閃過得意,随即臉上盡顯慌張無措,“湛兄,你冷靜點兒,我不是沒有承認那盆花是我的嗎?你快放開我……”
聽到這裡,黎修湛終于明白了他的意圖,原來在這兒等着。
——“黎修湛太過分了,就占着黎老爺和葛知府有交情,連知縣家的公子都不放眼裡。看看他那樣兒,當衆威脅郭公子改口說那花不是郭公子自己的。”
——“你沒看那株花差不多嗎?我看是郭公子最後得知自己的花被竊了,隻好改一改,卻沒到黎修湛這野蠻人當衆威脅,還要動手。”
——“得了,他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也就郭公子脾氣好,換我早和他打起來了。你們聽說最近的傳言了嗎?據說往年黎修湛的花王都是靠竊取了人家的創意得來的咧。”
——“可是我怎麼聽說的是黎大公子是威逼利誘把人家的花搶來的,跟眼下這情況……”
——“啧啧,我看八.九不離十,都差不太多,是他的作風。”
……
議論聲傳進易寶玲耳朵裡,她眉頭緊蹙,郭莠臉上閃過的陰狠和得逞恰好被她捕捉到,心下微凜。
在她說話前,有人比她更先跳腳,“奶奶的,你,你,還有你,你們這群混蛋胡說八道什麼?我湛哥才不是那樣的人,再吵吵老子打死你們。”
奮力讨好五髒廟的王齊軒聽到身旁之人你一言我一語,按捺不住體内的狂躁,那口紅棗糕還未來得及咽下去,指着小聲議論的幾人狂噴。
黎修湛看着他維護自己,恨不能把這丢人的家夥狠狠踹兩腳。
他的想法一向喜歡落實在行動上,他擡起腳踹着王齊軒,“滾邊兒去,你瞎摻合什麼。”
也不怕回去被你爹打死!黎修湛在心裡補了一句,警告道:“你再多管閑事,小爺踹死你。”
王齊軒委屈的望着他,“湛哥,他們欺負你。”
衆人:”……“
請你摸着良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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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修湛沒再管他,重新對上郭莠。
明明被打了岔,有機會掙脫卻并未掙脫黎修湛的郭莠,‘老老實實’的重新與黎修湛對視上,他沖黎修湛挑眉,無聲說道:“白癡,有種打啊。”
被挑釁的黎修湛越看這人越覺得怒火滔天,額角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起來,“郭!莠!”
這一幕被一直注視着他們的易寶玲注意到,在黎修湛的拳頭揮出之前,她喚道:“相公!”
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如此反複,黎修湛真想一拳頭下去砸個世界清靜。乍一聽到自家娘子平穩、溫若、音量沒有太高又能讓他聽到的喊聲,他後脊一挺,心頭那股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回頭便見自家娘子徐徐朝自己走來,對上她平靜得讓人發寒的視線,和挂着溫和笑容的臉時,宛如熊熊燃燒的烈火被悶頭灌了一盆冰水,黎修湛頓時洩氣。
【為什麼啊,我為什麼要怕她啊?】黎修湛委屈的想。
“相公,郭公子領子上的髒東西要用手帕擦才是。”說着,易寶玲掏出一塊方帕遞給了黎修湛,在他接過之時,她和煦的說道:“莫要髒了相公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