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朝他比了一個鄙夷的手勢,氣的黎修湛七竅生煙。
周圍的聲音同樣一一落入易寶玲耳朵裡,她的眼神黯淡下來,眼睛閉了片刻複又睜開。
世道就是這麼不公,會賣慘、會裝可憐、長相好的人,隻需要幾滴不值錢的眼淚就能輕而易舉地博取旁人的同情。
易寶玲搭在小腹的手微微緊了緊,許久沒有因為外界的輿論而憤怒的情緒冒了出來。她站起身,腳往後擡,身後的凳子嘭的一聲倒在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數道目光齊刷刷望了過來,就連黎修湛也一時忘記了自己的滔天怒氣望着她。
嬌小的蒙面女子姿态挺立,明明沒有發怒,卻無端讓人心悸。
“諸位稍安!”見衆人安靜下來了,易寶玲也不看剛才議論出聲的那些人,她走近站在樓梯口的葛清婉,說道:
“葛小姐,請你搞清楚,我相公沒義務去救你,道德綁架什麼的,不好意思,我們沒有興趣奉陪。”蒙面小娘子的氣質十分清冷,說話溫和柔軟不疾不徐的,讓人生不出反感之心。
緊接着又聽她徐徐說道:“再者說,男女授受不親,相公要是救你,勢必是要有什麼身體上的接觸。衆目睽睽,屆時葛小姐的名聲怕是壞了,以後找不到婆家,豈不是要委屈你一個知府千金來黎家做妾?”
不再開口的衆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皆不明白自己為何就是無言以對。
她的一番話讓包括葛清婉在内的衆人怔愣,聽起來好像是很有道理啊,堂堂知府千金怎麼可能下嫁給黎修湛這缺德玩意兒?
不對,是黎修湛那厮根本不配!
“她想得美!”純粹是不想和葛清婉有任何牽扯的黎修湛,聽了易寶玲的分析當即出口。
衆人:“……”
誰!他!娘的給他勇氣說出的這樣的話?
葛清婉搖搖欲墜,捂着臉往門外走,不過兩步便被一道比之她還嬌小的身子擋住,她哀怨的看了一眼。
葛清婉:“黎少夫人。”
易寶玲儀态萬千:“要走也要說清楚,莫要讓小婦人的相公平白惹了閑話。”
葛清婉咬着紅唇,低眉順眼,“對不起,是我……”
“嫂子說得對啊,湛哥憑什麼要救她?”王齊軒終于消滅了那盤紅棗糕,從人群中擠出個腦袋,“湛哥愛護嫂子,怕嫂子傷着了先救嫂子,這才是男人。你們這一個個的,要是湛哥救了她忽略了嫂子,嫂子受傷了,你們是不是就要指責湛哥狼心狗肺,不顧自家妻了?”
“一群搬弄是非的王八蛋,成天吃飽了沒事幹,隻知道一張嘴一開一合瞎叨叨,說話負點兒責任好嗎?”
王齊軒摸着圓潤的肚子怼着衆人,加之樓梯口站着的兩位女子,将衆人的目光全吸引了過去,誰也沒注意到黎修湛已經朝一個角落的跨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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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莠混在角落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被黎修湛那般對待,想要上前,但想到之前的事。
那位陳夫人似乎已經看出了什麼,自己不便再出頭,便隐在人群中煽動他們。
眼下見黎修湛高大得不像話的身驅跨過來,他便知道不妙。
“黎修湛,你幹什麼?我!别過來!”他往後退着,吞咽着口水。
這家夥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得,生得格外高大,明明同樣是男子,隻要有黎修湛的地方,他們站在他面前,就跟老虎跟兔子似的,還得特麼仰望他。
“切!”黎修湛說道:“又是你?”
儀态不能崩!儀态不能崩!
郭莠忍着罵人的沖動,手中的折扇戳了一下身旁之人。
苟謙本也害怕,但想到郭莠到底是官家,黎修湛隻是商賈之子,再怎麼也鬥不過官啊。
現在黎修湛能蹦跶,隻不過是郭知縣大度,不屑與他們家計較。
頃刻之間,和郭莠交換眼神的苟謙膽子也大了起來,對着黎修湛嘲諷道:
“黎修湛,自己戴着面具沒臉見人,連娶個媳婦兒也沒臉。要是我就藏在家裡不要出門了,還到處招搖過市,生怕大家不知道你們夫婦沒臉似的……啊!”說話的男子一聲慘叫。
緊接着,伴随着一聲激烈的撞擊聲,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你他娘的,小爺忍你們很久了,瞎叨叨小爺就算了,居然敢罵小爺的娘子。”黎修湛把對方打倒在地上,嘴裡罵罵咧咧,心中的那股濁氣早已壓不住。
單反面挨打的苟謙想縮起身子,奈何黎修湛這個高大得不像話的‘怪物’騎在他身上,讓他隻能的抱着腦袋嗷嗷亂叫。
“黎修湛,你這個王八蛋,别以為你爹是豐縣首富就了不起,你他娘的,你爹還不是靠着和葛知府的關系才在豐縣立足當上首富。”
他每說一句,黎修湛手上的力道便多加重一分,“靠葛知府的關系又怎麼樣,你們家想攀還攀不上呢,你他娘的羨慕嫉妒恨去吧。”
不敢上前拉架的衆人:“……”
要不要把裙帶關系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湛兄,快停手。”郭莠看上去是在拉黎修湛,手上卻是暗自在他身上下手。
黎修湛眉頭一皺,轉身就是一拳直直的打在郭莠的左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