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怡站在賀政辦公室門口,心跳得厲害,她深吸一口氣,擡手敲門。
“進來。”
辛怡推門進去,猶豫要不要把門關上,畢竟剛才門是關着的。
又一想,之前在網絡上看到的,和男性領導或上司在辦公室,一定要打開辦公室門談話,避免别人說閑話。而且一定要表現大方,不要扭扭捏捏顯得心虛有鬼。
辛怡沒有關門,往裡走去。
賀政還在辦公,手指在鍵盤上敲打着。
“賀主任。”辛怡開口叫道。
賀政停下打字的手,看向她,沒有說話。
但他的臉陰沉着,無聲的壓迫讓辛怡緊張不已。
辛怡問道:“稿子有什麼問題嗎?”
沉默了幾秒,賀政終于開口:“辛怡,這就是你寫的稿子嗎?你就這樣敷衍?”
他的話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辛怡是第一次聽賀政叫她名字,也是第一次見賀政說重話。
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聲音也越來越低:“出了什麼事嗎?”
“你要抄也去抄其他省市的,你直接抄隔壁縣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來?”
“嘭——”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炸裂,辛怡覺得太陽穴在突突跳。
賀政又說道:“楊書記還準備親自看這個稿子的。”
不怪賀政生氣,隔壁縣的新聞稿先發出來,你照抄發出去,别人看了會怎麼議論,是說你這縣的縣.委.書.記水平不夠,學隔壁縣說話,還是說你這縣的工作照着别人做?
幸虧賀政提前網上看了市内各縣區的新聞報道,不然真出事了。
辛怡聲音顫抖,怯怯地問:“那楊書記看了嗎?”
賀政看辛怡膽怯的樣子快要哭了,終是不忍再責備,歎了口氣,說道:“對面電腦開着的,你現在就去寫。”
此刻已是晚上8點過了,她來的時候,這棟樓隻有幾盞燈亮着,賀政的辦公室就是其中一盞。
組織部那邊的辦公室倒是亮着許多。
難道他一直沒有下班嗎?
現在她還要跟着一起加班,大有一種不寫完不讓她走的架勢。
辛怡無奈,隻好打開手機的當天現場錄音,仔仔細細地聽楊書記講了什麼話。
她先把楊書記現場說的記下來,再把大概意思相同的歸在一類,最後再組織起來,加以潤色。
有些地方實在想不出遣詞造句,辛怡就在網上搜,這次她可不敢再直接“借鑒”了,也就是看一下網上的,找靈感。
賀政就坐在她的對面,“哒哒哒”的鍵盤聲此起彼伏,不知在寫什麼。
他工作的時候很認真,有時候會低頭看看文件,有時候會起身去到書櫃跟前,翻閱書籍,而後又回到座位上接着打字。
此刻,他就站立在書櫃前,背對着辛怡,身姿挺拔,還不時傳來翻動紙張“嘩啦嘩啦”的聲音,清脆悅耳。
“寫完了?”賀政頭也不回地問。
辛怡心想,這人背後長了眼睛嗎?
“寫完了。”辛怡回答。
賀政把書放回原位,回到座位上:“發給我。”
辛怡登錄電腦微信後,把剛寫好的稿子傳給了賀政。
兩分鐘後,賀政從椅子上站起來,丢給辛怡簡單的兩個字——“再改”就往門口走去。
辛怡目光一直跟随賀政,看着他出了門,就站在門口的過道上。
“嘭-啪-”打火機的聲音響起,賀政手裡多了一支煙。
外面的過道黑漆漆,室内的光照射過去,賀政就站在光裡,背後是他烏黑的影子。
這是辛怡第一次看賀政抽煙。
他嘴裡緩緩吐出煙霧,将他整個人包圍,在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朦胧,讓人看不清。
辛怡收回目光,接着跟稿子“戰鬥”,她隻想早點結束回家睡覺。
可是,這到底還要怎麼修改呢?
辛怡想,這完全是浪費資源,每次她們寫的稿子都要從縣.委辦或者政.府辦那邊要方案、要材料,最後寫完還要發過去秘書審核,那還不如直接讓秘書寫算了。
心裡雖是這樣想,但現實還是得照做。她又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縫縫補補又改了一版發給了賀政。
賀政已經抽完煙回來,繼續在工位上辦公。
“再改。”
辛怡難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賀政。
賀政與她對視,臉上是一副坦然的表情。
看在辛怡眼裡,卻成了“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她心裡不爽極了,晚上被叫來先是批評了一頓,然後又讓她加班寫稿,寫了還不滿意還要一改再改。
賀政這是故意在整她嗎?
之前她還猜想賀政是不是喜歡她,喜歡你個大頭鬼,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賀政絕對是故意的”。
不爽歸不爽。昨天表姐“寫遺書”的活生生事例提醒辛怡,跟領導吵架打赢嘴炮對于自己沒有任何好處,最後還不是她們這種小喽啰下屬低頭認錯。
她調整情緒,重新打開文檔,全身心投入,繼續修改。
電腦右下角微信閃動,辛怡點開來看,是表姐發來的慰問消息。
今晚是表姐送她過來的。
表姐:【你那邊什麼情況】
辛怡:【被抓來寫稿子了,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副科級】
表姐:【還在寫?】
辛怡:【嗯嗯,我現在确信他不是對我有意思,他是看不順眼故意找我麻煩,我已經改了兩次了他還不滿意】
表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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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賀政起身。
辛怡一時沒反應過來,擡頭看向賀政,“那稿子……”
“先發給我吧。”
“哦”,辛怡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半了,她關上電腦,跟着賀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