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以後,薄溪就和陸尋分開了,再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初二那年寒假,有一天晚上外面雪下得很大,薄溪在奶奶家住着。奶奶晚上就要睡下了突然感覺心慌悶氣不舒服,爸爸媽媽媽都不在家。
薄溪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打不通,隻能獨自去了陸尋哥家承包魚塘蓋在城郊的房子,聽說幾個大人在那邊打牌聚會,離奶奶家倒不是太遠,七八裡路左右,隻是外面風雪大,路上都有及腳踝深的雪了,薄溪想了想還是多穿了一層厚外套,把帽子往頭上一扣,打着手電就出發了。
走在大路上,橋上都還好,就是雪厚點,外面被雪照的還挺亮的,就是走到那段全是竹林的小路,薄溪有點膽怯了,一個人走着走着,總覺得後面有什麼東西似的,周圍一點什麼動靜都被在耳邊放的很大,心跳聲呼吸聲也格外放大似的,一陣風吹來,竹林枝頭上的雪刮得撲簌簌直往下掉,薄溪吓的一激靈,把眼睛一閉,嘴裡不經大腦思考的念出陸尋的名字一通跑,居然一點也不害怕了,就這樣順利的跑出竹林小路。
到了魚塘房子那裡,薄溪敲門等在外面的時候,他們還在屋裡大聲的讨論會是誰,這大晚上的,這麼大雪,外面又冷的。開門的是陸尋,看到是他,很驚訝:“溪溪?你怎麼大晚上的往這裡跑啊,怕不怕?外面又黑又冷的,看你渾身都是雪,過來我給你拍一下再進去。”
薄溪一句話也沒說,站在那裡像個木樁一樣,任陸尋給他拍雪,陸叔叔也出來了:“溪溪?快進來,烤烤火,外面這麼冷,怎麼現在來了?快進來。”
其他人都聽到聲音了,因為正在打牌沒起來。他爸喊了一聲:“什麼事啊小兒子,爸媽在這打牌還找來了。”
“溪溪來了。”周芳阿姨也跟着打着招呼。
薄溪被帶到了溫暖的烤火盆旁邊,趕緊把來的目的跟大家說一下:“爸,我奶奶突然不舒服,感覺心慌的要命,我來之前打了好幾個電話到這邊沒人接,你們要不别打牌了回去看看。”
幾個大人一聽,牌給推了,誰赢誰輸也不算了。爸媽說他們回家看看應該沒什麼事, “要不溪溪就在你周姨這睡吧。”
“我們大人回家看看。”
都看着他等着他回答,薄溪按了幾下手電筒,說道:“我還是回去吧,回去看看奶奶放心一點。”
薄溪爸爸他們正要說話,陸尋開口了:“沒事,你們先走,我送他回去,我騎我爸摩托車。”
“那你慢點,雪厚,外面還下着呢,隻能慢慢騎,小心滑。”爸爸急着回去也沒再阻攔。
“行,你們先走,我去下面小木屋推車。”陸尋邊說邊拉着薄溪走了。
“行,那周姐,姐夫我們先回去了,明天給你們打電話。”
“路上慢點。”
“知道了。”
陸尋把車推上來時,爸媽他們已經走了。
“溪溪上來”陸尋叫他。“冷不冷啊,這一來一回的别凍感冒了。”
“沒事,我剛跑過來還出汗了呢。”薄溪跨上後座。
“走吧,我們去看看,晚上就在你奶奶那跟你擠着睡不回來了。”
“嗯。”
雪還是很大,陸尋車騎得很慢,又戴了一頂護耳的帽子在薄溪頭上,薄溪坐在後面幾乎試不到風,陸尋很高,擋的嚴嚴實實。
“你兩隻手直接塞我口袋裡吧,這樣不冷。”
“小哥。”
“嗯?”聲音被風吹的很模糊。
“你說我奶奶會有事嗎?”
“不會的,你奶奶身體一直挺好的。”
薄溪聽完之後放下心來,兩隻手都伸進陸尋外套口袋裡,外套是拉住的所以口袋也很靠前,薄溪需要伸長胳膊,才能放進去,從後面看就像環抱着陸尋一樣。
來時是走路,回去騎車雖說速度不快但也很快就到了,爸爸找了已經睡了的醫生表舅過來給奶奶聽診,表舅看過以後,給挂了兩瓶水,說有可能是心髒方面的毛病,明天去城裡拍心電圖再具體看看。
奶奶讓他們不要擔心都去睡覺,不要都圍在身邊,感覺自己快不行了的樣子。
于是大家都散了,薄溪說不困要守着奶奶,陸尋也陪着坐在旁邊看着點滴。
奶奶枕頭墊的很高,她和衣而卧,蓋着厚厚的棉被,在昏黃的燈光下,她伸出沒有挂水的那隻幹枯的手想摸一摸薄溪的腦袋,愣了一會還是停在半空,又收回去。她眼中有些愧疚的盯着薄溪毛茸茸的發頂,這孩子從小就沒得到什麼關愛。關于那個秘密恐怕她是要帶到棺材裡去了。
幾天後檢查結果出來真是心髒方面的毛病,不過問題不嚴重,平時要吃藥治療,大家的心才都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