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運氣很好，後排靠窗的位置有兩個空位。玻璃窗上糊了厚厚一層霧氣，紅豆把圍巾往下拉，伸手在玻璃窗寫字。

江舸看着她一筆一劃，很認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在江舸兩個字中間畫了一個小小的圈。

江舸：“這是什麼？”

紅豆将凍紅的指尖塞進他兜裡：“你猜？”

公交車突然緊急刹車，紅豆身體不可避免的前傾，額頭撞上前面的座椅。

司機抱歉的和乘客解釋：“不好意思啊各位，剛剛前面有隻小狗，有人受傷嗎？”

江舸取下紅豆的帽子，按按腦門的位置，“是撞到這嗎？”

紅豆：“嗯。”

還好戴了帽子，額頭上隻留下一個微紅的印記。

“疼嗎？”

“不疼。”

沒有人受傷，公交車繼續前行。

紅豆和江舸幾乎是踩着早自習開始的時間進教室的，因為下雪，兩個班裡都有人還沒來，老師看着他們什麼都沒說讓他們進去了。

教室走廊，他們站在即将天光大亮的時刻，不約而同的朝對方笑了笑，然後走進屬于自己的教室。

午飯是和向陽還有徐曉雪一起在食堂吃的。

向陽跑得快，負責先去排隊，江舸和紅豆負責占座。

雪已經停了，他們商量快速吃完午飯，留20分鐘的時候去操場打雪仗。

向陽和徐曉雪一人拿着兩個飯盒走出隊伍的時候，周清才姗姗來遲，她獨自一人，臉色也不太好看。

向陽把江舸那個飯盒塞到徐曉雪懷裡，邊跑邊說:“中午我不和你們一起吃啦！拜拜！”

他跑的潇灑利落，完全沒有看到身後的徐曉雪和三個摞在一起搖搖欲墜的飯盒。

“氣死我了，向陽這個見色忘友的王八蛋！”

“怎麼啦？”紅豆迫不及待打開飯盒，又是番茄炒蛋和土豆絲。

徐曉雪憤憤的吃了一口土豆絲，氣的都快哭了。

她咬牙切齒，不鏽鋼勺子和飯盒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很刺耳。

“算了算了，吃飯吃飯，我以後再也不理這個王八蛋了！”

少了一個人，打雪仗的活動變成堆雪人。紅豆帶了棉手套，坐到地上推雪，江舸坐在她身邊，把松軟的雪拍實。

雪人身子堆起來的時候，向陽和周清居然一起來了。

徐曉雪重重“哼”了聲，把手裡剛剛團好的雪人胳膊用力砸向向陽，噔噔噔跑了。

向陽氣急敗壞的甩開身上的雪，還有一些掉到了脖子裡，涼的他龇牙咧嘴，“她發什麼神經！誰惹她啦！”

還剩10分鐘了，紅豆想把這個雪人堆好，沒時間去理會向陽。

周清一直站着，顯然不想加入。

向陽幾乎谄媚的邀請：“周清同學，一起嗎？”

周清：“不了，快要上課了。”

在距離上課鈴聲還有5分鐘的時候，紅豆的雪人終于堆好了。江舸扒開地面的雪，挑揀了兩顆還算圓潤的小石子當眼睛，向陽去撿了兩根樹枝當手臂。

雪人嘴巴是紅豆用手畫的，弧度很翹的小嘴巴，雪人很開心。

12點56分，江舸拍拍身上的雪，将紅豆拉起來。

“走吧。”

走出操場，紅豆有些不舍的回頭，雪人孤零零的立在一片白色裡，很可憐的樣子。

她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我的圍巾給她戴上吧，這樣至少沒有人會破壞她。”

那是一條已經起球的粗線圍巾，兩端的流蘇大部分都打結了，江舸好幾次看見她試圖用手指去梳理，但是成果甚微。

江舸在這一刻決定送給她一條新的。

“好，我去給她戴上，你先回教室。”

周清走得慢，江舸戴好圍巾返回時，兩人又遇上了。

周清：“江舸，你女朋友是紅豆吧？”

江舸看着前面紅豆的背影，突然覺得她和那個被他們遺落在操場的小雪人有些像，但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圍巾送給小雪人。

江舸：“嗯。”

前面紅豆的鞋帶散了，她彎下腰想系上。但是今天穿的太厚，試了一下居然沒成功。

周清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江舸語速很快：“麻煩幫我們保密，謝謝。”

說罷，身影已經跑遠，他追上了前面的紅豆，在她面前蹲下身，低下頭，用和那天晚上剝闆栗一樣的專注神情幫她系上了鞋帶。

上課鈴響了，他拉着紅豆的手，快步往教室跑。

明明雪已經停了，但是眼尾卻染上涼意，周清眨了眨眼，轉身對着後面的向陽露出一個微笑，“走吧，一起回教室。”

她喜歡的，原來隻是愛着别人的江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