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讓段如言去打聽打聽聖上對此事的态度?”付凝玉問。
“還需要打聽嗎。”姜逢了然道,“他現在不殺徐來,無非是在滿足自己那點惡趣味,徐來出生後,什麼都壓他一頭,他對徐來怕是積怨已久,如今徐來落敗,他作為勝者自然是要好好欣賞自己的戰利品在生死邊緣苦苦掙紮的模樣,玩夠了才會讓他死,讓段如言别白費力氣了,免得自己沾上一身腥。”
“那咱們怎麼辦,你沒聽那個不男不女的說你也會有危險嗎,我說你最近還是避避風頭的好,要不你離開京城吧?等沒人記得你了再回來。”
姜逢輕嗤了一聲,“我不會躲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其所,躲躲藏藏像什麼樣子。”
付凝玉急了,挽起裙子坐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地勸:“死什麼死,你才多大,要我說你當初就不該摻和進去,他們兩兄弟内鬥,關咱們小老百姓什麼事?當初他身份敗露,你直接把他交出去了還何至于此啊,現在隻求菩薩保佑,幫你渡過這關。”
“菩薩有什麼用,若是上天真有眼,這世上便不會有餓死的人,求神不如求己,都已經是絕境了,難道還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嗎,我就不信,我踏不出一條路來。”
若命運注定不公,那她姜逢也認了,可至少要讓她拼盡全力一次。
原本姜迎還想留她在迎香行住下,但姜逢想了想還是覺得回半閑書肆比較好,左右那裡也有房間。
姜迎拗不過她,把人送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叮囑:“你若是要做什麼我不攔着你,可你至少要告訴我讓我知道,不要自己一個人亂打亂撞,聽見沒?”
“知道了,回吧。”姜逢沖她一笑,轉身進了書肆,姜迎知道她不會把這話放在心上,卻也拿她沒辦法。
深夜,皎白的月孤寂挂在半空,月光透過窗棂灑在慘白的箋紙上,姜逢獨自坐在案前,望着那一小片被她私藏的月光發呆,良久,她拿起筆,漆黑的墨迹爬上箋紙,密密麻麻一片。
月落日升,姜逢終于放下筆,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望向窗外,喃喃自語:“今天的太陽怎麼這麼刺眼……”
她起身下樓,将那些箋紙混入書架中理齊,而後開門迎客。
“诶,姜老闆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好久不見了啊。”
姜逢笑笑,“好久不見,今天進了許多新書,您可以多看看。”
“好嘞,那我就不客氣了。”
恰巧此刻付凝玉也來了,姜逢将這裡交給付凝玉,自己獨自出了門。
她去了姜府,有些事,她總要問清楚。
孟絮還不知道她回來,正在院子裡指揮着婆子放花盆。
“這花盆别放在這兒,容易摔着人,往邊上放,還有這……”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怔愣地看着院外的來人,似是不可置信般,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痛意刺激得她一激靈,她連忙奔過去,“逢兒?你回來了?”
“嗯。”姜逢點頭,态度卻有些冷淡,“先進屋吧,我有話跟你說。”
“诶,好。”孟絮抹了眼淚,跟着她進屋。
姜逢關緊了門,确定門外沒有偷聽的人,才開口道:“我今日來找你是有話說。”
“好,你說。”
“我的生父,不是姜竭對不對!”
孟絮瞳孔猛然放大,一時愣在了原地,她胸口劇烈起伏,有些無措地問:“逢兒,你、你怎麼這麼說呀,老爺怎麼會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呢,這孩子真是……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什麼呢。”
姜逢卻很笃定,“你别騙我了,我從小就知道,你和那個男人在房裡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在婚後與那男人苟合有了我,我根本就不是姜竭的女兒。那個男人至今無子,所以他想起了我這個見不得光的女兒,想要盡一份父親的責任。”
“閉嘴!”向來溫善的孟絮罕見地失了态,揚起一個巴掌狠狠朝姜逢的臉扇了過去,姜逢臉上立刻浮起一個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你給我把這件事爛進肚子裡,你隻要記住,你就是姜竭的女兒,不是什麼野男人的種!我甯可讓你做一個商人的女兒也不願意讓你做他的女兒!”
孟絮滿眼猩紅,那眸子裡盛滿了滔天的恨意。
姜逢絲毫不懼,反而笑了一下,一字一頓看着孟絮認真道,“我姜逢,是甯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