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落幕了。
姜逢面無表情地擦掉臉上的鮮血,忍不住擡眼望着陰郁的天空,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姐,我為你報仇了。
徐來親眼目睹了姜逢手起刀落那一刻,他掩下喉間的酸澀,什麼都沒說,隻是手腕微微顫抖,險些拿不住劍。
他鎮定地向翟季宣道謝,“多謝你了,從前是我對不住你,懷疑了你這麼久。”
翟季宣嘴角沒忍住抽了抽,“還真是難得,能聽到順陽王的道謝。哦不,怕是馬上就要改口稱一句聖上了。”
徐來搖搖頭,“待江山安定後吧,魏軍屢次挑釁我大承威嚴,是時候該叫他們還回來了。”
他轉頭看向江臨川,“臨川,你呢。”
江臨川:“我就不去了,你知道的,我還有些私事要解決,解決完後就回我的祿州。”
“嗯。”徐來心領神會,“汪阙也被關在诏獄。”
“明白。”
江臨川轉身就走,陳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來,道,“我要去啊,可别丢下我,我想去前線打仗。”
徐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我知道,你叫我丢下你我都不會丢下你的,去把你姜姐姐叫來,咱們帶她一起走。”
“好!”陳最忍不住蹦起來,跳着躍着就往姜逢那兒去了。
倒是翟季宣皺了皺眉,不太贊同:“咱們行軍打仗一路艱險奔波,你要帶個女人去?她怕是吃不了這苦。”
徐來笑了下,“我不會讓她吃苦的,況且,不看見她我不安心。”
“對了。”翟季宣道,“如今太子年幼,你又不急着即位,朝中那幫老家夥怎麼辦?沒人鎮着,他們怕是要鬧翻了天去。”
徐來輕飄飄看向甯王的方向,“不是還有我嶽丈嗎,他女兒在我手中,他總得為我處理幹淨障礙,讓我無後顧之憂。”
翟季宣樂了,“所以你帶那小姑娘就是為了挾制王爺?”
“當然不是。”徐來瞥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你這種人是不會懂我們有婦之夫的,活該大公主不喜歡你,誰會喜歡一個莽夫。”
“你!”翟季宣被戳中了心思,一時竟像個毛頭小子般羞得滿臉通紅,氣急敗壞踹了徐來一腳。
姜逢驟聽徐來要帶她去蘅川時還有些意外,雖說她确實想去,但沒想到徐來竟會主動提出要她一起,她嘴角勾起,沒多想便答應了下來。
倒是趙覃風豎着胡子不肯答應,“放屁,我女兒好不容易願意認我,這才幾天他徐來就要把我女兒拐走,戰場兇險,逢兒身嬌肉貴的,若是出了事怎麼辦?”
陳最:“……”您真是多慮了,她比我還皮糙肉厚呢。
“沒事的,反正從前我也陪着徐來到處亂跑,能有什麼事。”姜逢勸慰道,“更何況,我也想去看看蘅川是什麼樣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才能養育出如此忠心的将士們,究竟是什麼支撐着将士們熱血疆場,所有的一切,我都想去看看,去看大承的山,大承的水,大承的人。”
“自古以來,婦人就被訓誡要教養子女侍奉夫君,就連家門也鮮少邁出,可是,女子不該是這樣的,她們也應該像男子那樣,從軍,從政,從商,見過廣闊的天空,看過黑山白水,才會真正明白自己想成為的是什麼樣的人。”
“所以。”她笑得溫柔,“讓我去吧,爹爹。”
這是自相認後姜逢第一次喊他爹,趙覃風聽得不禁有些老淚縱橫,連聲答應:“诶诶,好,你想去就去吧,就是别忘了回來看看父王。”
還沒等姜逢點頭,徐來就率先走了過來,笑眯眯地看着趙覃風。
趙覃風:“……哼!”
徐來也不惱,反而頗為有禮地向趙覃風作了個揖:“小婿多謝嶽父大人的支援,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從前種種,還望嶽父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婿計較。”
“……”姜逢咬着牙瞪他,“說什麼呢……”
徐來遞給她一個無辜的眼神。
趙覃風氣得吹胡子瞪眼,粗着嗓子叱道:“死小子你渾說什麼呢,本王什麼時候說過要把女兒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