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風大作,大門外衆人已散去。屋門外趙奶奶頂着風,手把着屋門支撐站着。
滿身滿臉是血的柳予安慌忙一出門,着實吓了這老人一大跳。“哎呦。”
“趙奶奶,勞駕,勞駕幫忙燒些熱水吧。”柳予安哆嗦着話也沒說清,不顧禮數地拉了趙奶奶一把往廚房帶去。
“好,好好。”趙奶奶反客為主地超過柳予安。“我去刷鍋,你多提幾桶水,再抱着柴火來。”
家有一老,瞬間讓柳予安有了安全感。他提了水抱了柴,便等在廚房徘徊。
活了這麼大歲數的趙奶奶總是比一般姜辣一些,“孩子還能活嗎?”
“我不知。”柳予安不知所措地搖搖頭。
“陳氏給孩子備了衣物和尿布,在她房間櫃子裡,你可以去找找備着。”趙奶奶填了一把火進竈裡,這句話像是有無形的力量,似是笃定了還有希望。
“熱水我來燒吧,你轉得我頭暈。”趙奶奶搖了搖頭,不再看徘徊的柳予安。
“哇~哇~”一聲不算洪亮的啼哭,啼出了轟然而下的暴雨。雨勢瓢潑,和着哭聲同時落地。
“快,水已經溫了,先端一盆去。”趙奶奶說着便舀了一盆鍋裡的溫水,福至心靈地蓋了一個小蓋墊。
柳予安冒着大雨端盆進屋,濕了了透心涼,蓋墊不負衆望地擋了瓢潑的落雨。
“爺爺,熱水。”柳予安剛要跨進東屋門。
“别進來了,去我西屋吧。”甯振及時開口阻了。
柳予安沒有多問,心知肚明地端水去西屋。
“是男孩,我的孫。”甯振小被包了嬰兒,進到西屋,放到床上。像是度着一股子勁兒般,腮幫咬得鼓鼓的。
“予安,幫他擦洗一下吧。”說完,便帶着滿手的血轉身要去東屋。
“爺爺,趙奶奶說,陳姨做好的小衣服和尿布都在櫃子裡。”柳予安望着床上的嬰兒還在顫抖,嘴裡卻不忘将方才趙奶奶的話轉述出來。
“好,我去拿。”甯振應道。
柳予安小心翼翼地擦洗着嬰兒,頗有些無處下手,生怕将人碰疼了。
皺巴巴的小孩兒哭哭唧唧。
柳予安不太能理解這種感覺,死亡的悲痛,伴随着新生的希望,矛盾的情感總能被命運這樣毫無違和感地安排在一起。
造化弄人。柳予安得出了這麼一個與新生和死亡毫無關聯的結論。
甯振拿來了整整齊齊的一摞嬰兒衣服和尿布,趙奶奶正在這時端進來了一盆熱水。
“我來擦吧,快點擦完,别凍着孩子。”趙奶奶不由分說地拿過柳予安手中的棉布,推開他自己坐了床邊。
甯振站在西屋門口,看着手舞足蹈的嬰孩發了會兒呆,接着進門到西屋架子上拿了醫用縫合針線便又去了東屋。
柳予安低頭無言,高挑的身影此時顯得格外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