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予安還是走了,随着畢鳳,走在了大年初二的早上,迎着新一年的初雪。
……
五年後。
開春漸熱,早已是穿不住棉衣,偶見火力旺的漢子都已開始打了赤膊。
聽雨軒是安平縣近兩年新興起的茶樓,臨近博文書院,借了個地利的優勢,深受旁邊書院學子喜愛。又因着茶價不高環境卻清新素雅,一時間也成了衆多文人騷客附庸風雅的聚集之地。
聽雨軒二樓,靠窗臨街位子上。
“我說甯簡,這次休沐還去我家不,上次你沒去,教騎射的先生還問我。我就奇了怪了,我家花銀子,怎麼這先生反倒是念着你。”
說話的少年身着博文書院統一白衣,身形偏瘦膚色偏白,身量應當不低,坐在凳子上也不顯多矮。
隻是身姿扭捏似無骨似的倚靠窗邊,若是不知情者,大概以為這喝的不是茶水而是酒水了。
少年斜對面是一個五官端正臉蛋略有嘟嘟肉感的同齡少年,穿着同款白衣,放下手中的書本,擡頭接話道:“人甯簡學什麼像什麼,誰像你就知道好吃懶做,我要是你家武先生,我也喜歡這樣的學生啊。”
“且,徐二胖你話真多,什麼話都能插兩句,看你的話本吧。”瘦白少年吊兒郎當的換了個坐姿,懶洋洋地繼續趴窗口,一個白眼也不給。
瘦白少年名叫朱寶玉,商賈人家,家中排行老二,父母大哥走南闖北地做生意,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
朱寶玉生而逢時,出生在朱家起家後,從小不說嬌生慣養,也算是錦衣玉食。
但為人卻并沒有公子哥的蠻橫跋扈,反而待人接物客客氣氣,讓人如沐春風,說不出的舒服。
隻不過這三人待一起的時候,朱寶玉就暴露出這混不吝的樣來,按他自己說的這就是把眼前兩人當朋友了。
朱寶玉口中的徐二胖是一個略有肉感的少年,名叫徐二白,家中長兄如今已在京都做了個不知名小官,雖說排不上什麼品級,但是在學院學子看來,能憑真才實學安身京都的,那總是有那麼兩把刷子的。
故而徐二白的身價也跟着水漲船高,成為衆先生眼中的可造之材。
然而徐二白還真就沒他大哥當初那拼了命咬牙切齒學習的勁兒,學習的時候是認真的,學後的時間卻全用來看話本了。
不過也是夠氣人,就算隻在課堂上學,成績也是名列前茅,大概這就是讓人恨極了的天賦異禀吧。
朱寶玉姿勢不變,懶懶散散的問:“甯簡,休沐還來嗎?”
“去。”回答的少年嗓音低沉卻溫潤,幹淨而略有磁性,沒有曆盡滄桑後的成年人的雄厚粗豪感,像是謙謙君子卻又沒有那麼珠圓玉潤。
“能不要再用一個字回答我了嗎?”朱寶玉把剛才留着的白眼施舍了出來。
“可以。”甯簡很是給面子,順手呷了一口茶。
一旁徐二白低頭看着話本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稍一側身歪向身邊的甯簡,手指着話本:“哎,甯簡,你看,這句寫的真好笑。”
甯簡早已對二人的互怼見怪不怪,甚是配合地看了一眼那不知所言的話本。
“徐二白,你可以笑話得再明顯一點嗎?”難得朱寶玉坐正了過來,又軟了身子手肘撐桌,手背撐起了脖子撐不住的腦袋。
徐二白嘿嘿一笑,一副良家婦女的模樣愣是讓人生不起什麼脾氣。繼續低頭看自己手裡的話本。
朱寶玉收回無語的目光,看向面對面的甯簡開口道:“甯簡,甯哥,簡哥兒~”
這谄媚的語氣激得甯簡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嫌棄地回望向朱寶玉。
“好兄弟,再幫我配個藥呗”朱寶玉就差搖着甯簡胳膊晃了。
“說。”甯簡嫌棄地将自己身子往後挪了挪。
“就要那種吃了後意識清醒,但是渾身無力,喊也喊不出來的。”朱寶玉眨眨眼望向甯簡。
一旁徐二白又來話了:“這聽着怎麼這麼不正經,春、藥啊?”
“昂,春、藥。”朱寶玉回給徐二白一個“你行啊”的贊美眼神。
這世上各人有各好,有人喜歡金錢,有人喜歡酒肉,也有人喜歡美色,當然也有人喜歡讀話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