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7号解釋道：“小說裡這種設定也常見吧？原本隻是文字組成的故事世界，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孵化成為了宇宙裡某一時空裡的真實世界。”

“對我們這種愛看還愛寫故事的人來說，确實有着書裡的故事是個某個時空裡真實發生的信仰。”謝知之眼睛一亮，“怎樣才算是天時地利人和呢？我寫的故事世界也有可能孵化嗎？”

“你問這麼多，又是想收集創作素材嗎？”0807号道，“寫得足夠好的故事，主要角色在作者筆下活了過來，有了自我意志，同時還擁有很多喜愛這個故事的讀者們，她們真誠地相信這個故事。那麼這個故事世界就有極大可能孵化成真。”

“那孵化後的世界還會按原先作者安排的故事線走嗎？”

“這就要看故事角色的自由意志了。”

“……其實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就是孵化後的真實世界之一吧。”謝知之點破道，“否則裴率的命運也改變不了。”

“是的。”0807号痛快承認，“你從一開始對‘故事位面’‘炮灰’之類的接受度就很高。好奇的點很多，但從沒問過你自己的角色定位。”

“接受度高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平時看小說時屬于雜食黨，包容度很高。而且我是個書中人物，總比我是個高科技世界裡，連着無數電線，所見所感皆是被操控的‘缸中之腦’好吧。”

光是假設一下，後者都讓人一陣惡寒。至于前者麼，她很清楚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按照自主意志行事，可見這個故事世界早已孵化了，那就是真實世界。

謝知之聳聳肩：“這有什麼好問的，我肯定是我自己人生故事的主角啊。至于在整個故事裡是什麼定位，不重要，除非我能跳出這個世界去看這個故事，那我會更在意主角是誰的。”

0807号沉默半晌，擠出一句誇贊：“不愧是你。”

一旦找到極其有趣的話題探讨起來，課間操就顯得結束得太快了。謝知之還有點遺憾沒能再多向0807号打聽一點。

隊伍一解散，白樹就撞開裴率沖出去了。她連忙落回地面，想趁機再問問裴率和白樹是怎麼回事。

何光塵卻在這時遞出了善意的邀請，問裴率下節體育課要不要和他一起打籃球。

謝知之擠眉弄眼地示意裴率趕快答應，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這下都不用她再回去拟交友計劃，就能有良好的開端。

裴率瞥她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

等到體育課集合訓練完，可以自由活動時，謝知之就懂為什麼裴率要遲疑了。

裴率與何光塵兩個人原本占據了一半的籃球場，打得很和諧。但很快，白樹就帶着一群男生過來了。他們起先還泾渭分明地各占一半，打着打着就在白樹的眼神示意下模糊了界限。

白樹甚至還在混亂中截走了何光塵投到一半的球，然後瞄準了裴率身上砸回，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打起球來太亂，看走眼了。要不一起打？”

裴率似是早有預料，面無表情地接住球後，站在原地投了個三分：“你也配？”又對何光塵道：“不打了，先回教室。”

白樹的拳頭握緊又松，松又握緊，但到底沒有再跟裴率起肢體沖突。

回教室的路上裴率面色不太好。

0807号突然道：“剛剛檢測到裴率腳踝有骨裂過的痕迹。”

謝知之一驚：“你怎麼不早說？那他剛剛打籃球會不會造成二次損害？有檢測到再次損害嗎？”

0807号解釋：“檢測花了點時間，沒有損害。他自己也心裡有數的，不然也不會答應何光塵。但他才痊愈不久，最好不要劇烈運動。”

謝知之伸手戳了戳裴率，提醒道：“你們體育課下課前不用集合的嗎？”

裴率的腳步頓住了，低頭一看手表，确實離下課時間很近了，隻得又折返操場。

她又問：“你和白樹怎麼回事？是不是我英語課上說的話刺激到他了，所以他體育課才這麼針對你？不好意思，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他就是自己愛發癫。”裴率硬邦邦地道，随即語氣緩和了一些，“不關你事，不用道歉。”

謝知之努力維持着有點愧疚的表情：“真的嗎？”

“英語課上不也是他先挑釁的嗎？”裴率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一下情緒，“他是真的，腦子有問題。”

他和白樹之前同在三班，半期考試前并不熟。

半期考試他考運好到極緻後，名聲也一落千丈。白樹反而是在這個時候主動來和他交好的，重選座位時，主動邀請他當同桌。

裴率起初真以為白樹是來和他交朋友的，但兩人友好相處了才不到一個月，他就發現白樹其實另有所圖，而且所圖甚是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