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線任務的限定時間就在這天下午,但她還沒想好怎麼和裴率說。
任務涉及的事情其實一點都不複雜。
在當年高一的謝知之看來,遊棠之和她講的這件事,屬于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細小波瀾:不過是遊棠之去看班級籃球賽時,差點被籃球砸中,被一個路人拉了一把。
但在高三後的謝知之看來:天殺的,這件事得算一切孽緣的開端。
她那原本穩定在重本線上的朋友,就讀于山月區二中最好的精英班,曾經和她約好一起要考江南地區的985……
但因為早戀,她高考沒上重本線,甚至都沒有超二本線太多。
最後遊棠之又為了男朋友沒選外省的學校,選了省内一所很一般的民辦二本。
而她早戀的對象,就是當初那個路過的人。
如果攔下那個籃球,掐掉他們這一次初見的機遇,能否改變她後來成績一落千丈的命運?
謝知之一直很堅定地認為:對的人絕不會是給人生前途造成消極影響的人,一開始就應該離這種禍端遠一點。
她把前情加工了一番,隐掉姓名,用“我有一個朋友,她又有一個朋友”的方式簡略地講給裴率聽。
裴率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之前建議我星期五下午去打籃球,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你這個忙很好幫啊!”他很自然地轉換了人稱,“我可以讓你奪舍,攔個球而已,多大點事。”
“但是建議你還是要有心理準備:攔球雖然容易,但想改變她早戀的命運很難。”
謝知之不知作何表情,于是硬生生擠出個猙獰的笑來:“為什麼?”裴率的這一句簡直十足準确地踩在了她心裡隐秘的痛處上。
“你以前是不是從沒喜歡過人?也對,你們好學生很多都斷情絕欲的……”裴率難得認真地開始了分析,“真正非常喜歡過的人都知道,‘喜歡’确實是一種很難說清的感覺:其實不太會是因為對方具體做了什麼,你就喜歡上對方。如果喜歡真是這樣簡單,那以後一旦換其他人來做了同樣的事,人就該迅速移情别戀……但我們通常會管這種人叫‘渣’。”
“‘喜歡’應該就隻是因為那個人是他而已。你今天攔下了球,但也許之後某天他們在操場上對視了一眼,就又……你朋友還是會和他早戀。”他說,“你自己想吧,正常情況下,誰會把被路人拉了一把避開籃球的小事從高一記到高三啊?除非一開始就不是普通的路人……”
“……盡人事,聽天命。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後是以後的事。”謝知之堅持道,“總之,我們得先把這次的球攔下。”
下午第三節課後,何光塵、裴率和謝知之準時出現在了籃球場邊。
然後發現他們到得比正主還早。三個人提前占據了最佳觀看位置,才看到一班和三班的人漸漸圍了過來。
“所以你想好怎麼攔了嗎?”裴率問道。
“等看見她過來了,我們就去站她旁邊,等看見有球飛過來的時候,宿主你就潇灑地上前給攔下,怎麼樣?”謝知之虛心地請教道,“其實我不太擅長運動,可能借用你的軀殼也沒法順利攔下球。還是得麻煩宿主你來。”
裴率肅容道:“系統,你看看我這張臉。除非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我一般都不會第一個沖上去見義勇為。我怕别人多想,導緻我後續會很危險。”
謝知之:“???那我奪舍你去攔球,不也用的是你的臉?”
“内裡靈魂不一樣,這就很重要了。”他想了想,又提議道,“要不讓何光塵去?”
“但是我們是已知有球将飛出來,才會時刻關注着她,确保她不會被砸到。你要怎麼說服沖着看球賽來的何光塵,讓他一直關注某個觀衆而不是場上比賽?”謝知之覺得不妥。
兩個人讨論間,球場上的觀衆漸漸多了起來。雙方球員也都就位。
幸運的是,身後擠擠攘攘間,有人被推到了前面來,裴率和何光塵習慣性地旁邊挪了挪。
被人群推擠到前面的遊棠之,就這麼突兀地從他們中間冒了出來。
得來全不費工夫。
但糟糕的是,她和裴率還沒商量好待會具體怎麼行動,甚至連備選方案都沒有——
遊棠之出現後,謝知之非常仔細看了幾遍四周,卻沒有看到那個原本會拉她一把的人。
莫非要球砸過來時,那個人才會出現嗎?看到他,就說明球也要砸過來了?
又或者那個人這次不會出現了?謝知之很難不想到蝴蝶效應。要是她攔不住球,遊棠之就等着挨砸?
裴率和她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