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在他身上四處探索的藤蔓要做什麼,楚遂唯一還能動彈的指尖顫了顫,他目光驚懼,被逼出一滴壓抑隐忍許久的眼淚來。
……
中午從公司回來沒見到楚遂人的徐識音皺了皺眉,他樓下樓上找了一圈,隐約聽到畫室中傳來微小的水流聲,發現畫室被反鎖的徐識音意識到了些不對勁,他急忙翻出備用鑰匙打開畫室門。
佑大的畫室裡空無一人。
但和畫室單通的盥洗室傳來的水流聲清晰了些,徐識音敲了敲盥洗室的門:“小遂,你在裡面嗎?”
沒有人回應,又敲了兩遍後徐識音才用鑰匙打開門,當看到倒在花灑下面色潮紅的楚遂時,徐識音心像是被冰水澆了一遍。
徐識音迅速關掉花灑,抱起楚遂,懷裡頸脖和臉滾燙的小孩手腳卻冷涼得吓人,他輕搖了搖楚遂的肩:“小遂,醒醒,你别吓舅舅。”
大抵是親人的呼喊有什麼特殊的魔力,陷在精神世界的楚遂緩緩睜開了眼,他一時不大分得清現實,眼中還閃着破碎可憐的淚光。
看清徐識音面容的第一個瞬間,楚遂所有的難過抑郁都抛諸腦後,他并住雙腿羞着臉捂住胯.間,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被楚邃折騰的這副樣子該怎麼面對徐識音,慌急地說:“舅舅,你、你先出去。”
徐識音目光下移,他一頓,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輕聲安撫着羞得跟什麼似的楚遂:“沒關系的,小遂隻是長大了。”
楚遂聳了聳酸澀的鼻尖,告狀似地哭了起來:“舅舅,楚邃他欺負我。”
徐識音安撫地順着楚遂的背,一邊替他說着楚邃的壞話,一邊将人抱回楚遂的卧室。
徐識音給楚遂換好衣服,半蹲在床邊看着蜷成一團的小孩問:“怎麼會睡在那裡,是不小心摔倒暈過去了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徐識音神色擔憂,楚遂和人格分裂症并發的還有自閉症和嗜睡症,嗜睡症實在太危險了,楚遂可能會無緣無故随時随地陷入深度昏睡,所以徐識音幾乎不敢放楚遂一個人出去。
“沒事,又犯病了。”楚遂聲音小小的,輕描淡寫地解釋,他拿被子捂住大半個腦袋,表示不想再提這件事。
徐識音給楚遂理了理被角,想留他一個人安靜休息,卻又被楚遂一把拉住了衣袖,楚遂也不說話,隻是可憐巴巴地看着徐識音。
徐識音心軟了下來,他推掉所有的事情,安靜地在楚遂身邊守了一個下午。
“快到你生日了,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徐識音目光溫和地揉着楚遂的頭發。
楚遂想了想,搖了搖腦袋。
家裡隻是飯點才上班的女傭剛好做好了晚飯,她看到在楚遂卧室的徐識音,敲了敲門,恭敬地用着不太标準的中文說:“徐先生,晚餐備好了。”
徐識音沖女傭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他語氣溫和地說:“莉娜,這幾天你不要上二樓,備好餐放着就好,也告訴菲娅,她最近隻用打掃一樓的房間就好。”
徐識音将楚遂從被子裡撈出來,理了理他的衣服,帶他下樓吃飯。
路過主卧時,沒有聽到任何聲晌的楚遂突然站住,他問道:“舅舅……盛見譽呢?”
徐識音目光閃爍了一瞬:“他在我房間裡,關禁閉呢。”
“你不給他飯吃嗎?”楚遂小心翼翼地問。
“放心,餓不着他,是他自己不吃。”徐識音如常溫和的語氣隐約有幾分火氣。
“那你……要關他多久啊?”楚遂對于昨天的事還心懷愧疚,但不太敢頂撞徐識音的決定。
“等他什麼時候不犯倔、真的認錯了再說。”徐識音聲音放大了些,像是刻意在說給誰聽。
片刻後楚遂聽到原本安靜的卧室傳來鎖鍊掙動碰撞的聲響,緊随着是飛擲的重物砸向門闆的巨大悶響,玻璃嘩啦碎了一地,看樣子床另一側的那隻花瓶也報廢了。
楚遂被吓得後退一步,撞在徐識音身上,徐識音反應迅速地伸手扶了他一下,楚遂清楚地感覺到徐識音那隻手冰得吓人,那是徐識音正竭力抑制失控情緒的征兆。
徐識音臉色明顯沉了下來,他聲音冰冷地警告:“盛見譽,門砸破了,正好讓家裡所有人都來看看你此刻的樣子。”
“徐識音!你敢這麼做,我們之間就徹底完了!”盛見譽像是一瞬間快提不上來賭着的那口氣,他語氣憋屈而盛怒。
他面子一向薄,讓外人看到他這副被囚鎖着逼到極緻的狼狽屈辱樣子,他甯願昨天掉海裡死個清淨。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徐識音語氣緩慢地回道,威迫力卻隻增不減。
“你這個混蛋、禽獸、畜牲、老不死的變态……”盛見譽那副清朗悅耳的嗓子此刻音調拔高,帶着些嘶啞,近乎破音地罵道。
“家裡這隻驕傲的白孔雀火氣還挺大。”楚遂腦海中突然傳來楚邃戲谑的聲音。
楚邃一副看熱鬧的模樣,似乎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惡意,“喲,罵得好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