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華國A市時,這邊已經是晚上。
終于在航途中安心得以一眠的盛見譽卻一直沒醒過來,楚遂守着座位上陷入昏迷的盛見譽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有中度的語言障礙,幾乎很難和陌生人正常交流。
最後是飛機上的工作人員發現異常後,幫忙将盛見譽送進了醫院。
盛見譽第二天早上從昏迷中醒來後,身上的束縛都已經被取了下來,他同樣收到了醫生“是否需要報警”的詢問,盛見譽婉言拒絕,拿了些藥後徑直帶着楚遂回了家。
許久無人居住的房間裡還有些灰塵的味道,盛見譽沒有拉開窗簾,在玄關處将客廳華麗的琉璃吊燈打開,璀璨明麗的暖色燈光映亮了整個客廳。
“會喝酒嗎?小朋友。”盛見譽從酒櫃了取了瓶紅酒,倒了兩杯。
坐在沙發上的楚遂搖了搖頭,在陌生的環境裡他還是有些拘謹,他小聲問道:“你這裡有畫室嗎?”
“陪我喝一杯,明天專門給你騰一間畫室。”盛見譽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對着楚遂舉杯。
楚遂拿起酒杯,輕輕和盛見譽碰了碰杯,然後小小地抿了一口。
盛見譽唇角一點點勾起,他仰頭将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剛開封的酒還沒有醒好,甘甜之餘多了些辛澀的味道。
從沒喝過酒的楚遂明顯嗆了一口,即使這酒度數不高,他臉上也迅速染上一層薄紅。
盛見譽拍着楚遂的後背給他順氣,他倒也沒有強求楚遂繼續喝,隻是給自己又添了一杯。
楚遂還是陪着盛見譽把那半杯都喝下去了,他醉醺醺地抱着酒杯,感覺天上有星星在轉。
楚遂嘴角嘟囔着詢問:“那天的事,你會生我氣嗎?”
楚遂的語氣小心翼翼,盛見譽知道他說的是那一天在瞭望塔上推他的事。
盛見譽目光暗了暗:“生氣啊。”
楚遂小臉難過地皺了起來,他小小聲地說:“對不起。”
盛見譽仰頭又幹了一杯酒,一整瓶的紅酒幾杯見底,他便又去了酒櫃取了兩瓶。
他看着楚遂,逗弄地笑着說:“聲音太小了,聽不見。”
“對不起!”楚遂眼眶一紅,超大聲地說,“我就是個小禍害,你離我遠一點吧。”
盛見譽放下酒杯後朝楚遂走了過來,楚遂緊張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背繃得筆直。
盛見譽逆着光看不太清神色,他的身影幾乎将楚遂完全籠罩住,然後俯身湊近。
四目相對,楚遂看到盛見譽淺绯色的眸子與睫毛構成旖旎的弧線,仿若華美之蝶停駐的翅羽……好漂亮,楚遂被驚豔到了一瞬。
楚遂恍神之際,盛見譽突然伸手将他一把推倒摁在了沙發上。
詭異的氣氛甚至讓楚遂以為盛見譽要揍他一頓解氣,他縮了縮脖子,畏懼地閉上眼睛。
盛見譽瞧着楚遂的模樣,強忍着沒有笑出聲來,他伸手撓着楚遂敏感的腰窩。
癢得不行的楚遂抖成一團,難受得快生生笑出眼淚來。
盛見譽悶頭幹了一瓶酒,來不及吞咽的猩紅酒液順着嘴角滑落到肩頸,他低沉着聲音說:“我也推了你一次,我們扯平了。”
楚遂的眼淚唰得一下就掉了下來。
對瓶吹的盛見譽也開始有些不勝酒力,他沒注意到楚遂的情緒,整個人近乎頹糜地仰頭癱坐在沙發上,那隻作惡撓人的手還搭在楚遂柔軟的小肚子上。
楚遂剛才被撓的笑到大腦缺氧,還有些暈嘟嘟的,他抱着盛見譽的手擦起了眼淚。
感覺手上沾上了濕熱的液體,盛見譽轉過頭,看到楚遂哭的他手忙腳亂地哄小孩:“不哭不哭,我給你彈琴聽好不好?”
楚遂被盛見譽拉進了琴房,偌大的房間裡,除了兩個擺滿琴譜的書架外,隻有中間的地毯上放着一座巨大的卧式鋼琴。
坐到琴前的盛見譽氣質驚變,他身上剛才那點兒放縱的頹廢糜爛像是錯覺般一掃而空,整個人一瞬間變得矜傲、高貴、閃閃發光起來。
他好像天生就是為鋼琴而生的。
婉轉的音符從他指尖流瀉出,輕快、動聽,像清晨的鳥鳴,像山澗的溪流,他纖長好看的手指在琴鍵上飛速流轉,簡直是場純粹而無人可以指摘的炫技。
楚遂醉呼呼的腦袋完全被動人的琴音吸引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盛見譽,輕聲說:“……好像王子。”
彈到一半盛見譽突然不自覺地融進了些自我情緒,他從單純的炫技變成了一場自我情緒的發洩,琴聲突然變得悶沉,像暴雨狂風,像山崩海嘯,像一次次撞擊後被拍得粉身碎骨的浪潮。
楚遂捂了捂耳朵,琴音中那種沉悶的情緒讓心髒都快要炸裂開,因為醉意,他看到盛見譽的身影有些晃蕩,逐漸變成一個兩個三個。
盡情彈了一場的盛見譽最後和楚遂一起東倒西歪地醉倒在地上,像貪杯的放縱酒客,醉夢中還喃喃呓語。
兩人一覺睡到了晚上,迷迷糊糊的盛見譽是被電話吵醒的,他接起電話,聽到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響:“喂,見譽?怎麼樣,回國勝利嗎?”
盛見譽緩了緩鏽頓的腦子:“還行,宗寰,昨天的事多謝了。”
“昨天晚上飛機落地後怎麼沒接我電話,去哪兒喝野酒了?”宗寰聽着盛見譽明顯宿醉初醒的嗓音,不滿道,“晚上出來玩兒啊。”
“好。”盛見譽聲音低沉地應道,他支着身子想坐起來,卻發現另一隻手正被楚遂抱着。
“我在‘夜色’,你自己過來還是我叫人去接你,待會我給你介紹個朋友,性格又野長得又好看,你這幾年不常在國内,你聞名圈内的盛世美貌可終于有了個代餐。”宗寰笑道。
盛見譽輕輕把楚遂推醒:“小遂,起來了,地上涼。”
宗寰調侃道:“嗯?見譽你旁邊還有人?回來才一天就美人在懷?”
盛見譽聽着宗寰沒個正形的話,解釋道:“我侄子。”
其實楚遂隻小他八歲,不管楚遂還是楚邃都不把他當叔輩,但盛見譽這樣介紹楚遂似乎已經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