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給過她機會了。

何昭君不能比此時更明白，這是她可以不嫁給肖世子最後的機會。

然而，她亦不能比此刻更明白，嫁給肖世子是她無法逃避的宿命。

隻要何家人肩負着殲滅雍王的使命，她永不可從這宿命中逃脫。

當清冷的風吹進了她的袖袍，當掌心貼在冰冷的玄磚上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如若她逃離了嫁給肖世子的旨意，仍然會有下一個“世子妃”。以淩不疑對程少商的癡迷程度，這人選絕不可能是程少商。如若不是程少商，那麼王姈，亦或是其他的将門之女……

王姈驕縱又膽怯，強在内宅鬥嘴卻又毫無頭腦，真到了戰場上隻怕是要拖父兄們的後腿，反受其累。

若是其他女娘……

這女娘臨危之時，能不能與何家人一心還不好說。

更何況，萬一刀劍無眼，這女娘若是有了任何閃失，何家人都要背上永生的罵名與愧疚。

可若是她何昭君出了意外，世人隻會敬仰何家人忠勇，如同上一世何家的覆滅，那一族英烈的美名……

兜兜轉轉至此，何昭君恨過淩不疑，恨過三皇子。直至此刻，她才驚覺，原來她誰也恨不上，誰也恨不了……

嫁給肖世子，隻是她身為何家獨女的宿命，命運之神從來都隻在那一個方向靜靜地看着她……

偏她可笑地以為，重生而來的那一點先機，妄圖蜉蚴撼大樹！

比絕望更絕望，比哀悸更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