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三皇子放好了哨,先開了口。
何昭君愣了愣,不過二人就這麼坐在樹上沐浴着星光,不說話确實有些尴尬。
然而那些難以啟齒的經曆,何昭君并不打算坦白,她思忖了片刻,才緩緩開了口。
“妾失手殺了人,就趁亂跑了出來。”
她說得十分簡略,面上帶着沉重的灰暗,明亮的眸子也垂了下去。
三皇子看着何昭君如此模樣,喉頭一澀。
去到現場的時候,他們确實發現了一些已經昏阙或者死去的女娘,和一個肥碩男人的屍體。隻是是何情況,還未可知。而眼下,似乎并不是繼續聊這個話題的時候。
“待此事結束之後,你有什麼打算?”三皇子轉過頭看向前方。
悠遠的風從草地上徐徐吹來,頭頂的樹葉搖曳,連落在面上稀薄的星光都被攪碎了。
結束之後?
何昭君擡起頭望向一望無際的星空。她自重生起,一心想的便是如何保全何家。至于以後的事情,她根本未曾考慮過。或者,她也根本沒有資格考慮這些,往生煞的存在反倒賜予了她無限的勇氣。一個人若沒有以後,沒有來日,朝生暮死,又有何可懼呢?
“妾……沒有想過以後。”何昭君仰着頭,誠實地回答,“過好當下已是不易,太過久遠的事情,妾不敢想。”
三皇子聞言,有些錯愕地轉過頭來看着她。
隻見細碎的星光描摹着她精緻玲珑的側顔,她微微揚起下巴,澄澈幹淨的眸子裡深邃又迷惘,像是參不破紅塵,卻又不得不飛升的廣寒仙娥。
他隻道她一貫多智百辯,怎想不到她竟是這樣的回答。
隻是一次名義上的嫁人而已,對于她而言,傷害竟是如此之大嗎?
三皇子默默地想,剛想出言安慰她,暗夜的草原上,幾個模糊的黑點突然隐現,不一會兒越來越多,朝着他們的方向湧來。
“子晟他們來了!”
三皇子高興地說着,從樹幹上一躍而下,然後轉身回頭望着何昭君,朝着她伸出手來。
“來,你用腳蹬着這裡。”他細心地指導着,指着離樹幹凹進去的地方。
何昭君伸腳過去,突然感覺腰間一扯,低頭一看,竟是系在腰間的水囊卡在了樹杈上。她轉過身扒拉着樹杈,卻不知為何這水囊越卡越緊。
“把水囊取下來吧。”三皇子見狀道。
何昭君從善如流,将水囊挂在腰間的系帶松開。水囊頓時從樹杈處落了下來,被三皇子一手接住。
然後,她便在三皇子的指導下順利地從樹上爬了下來。
三皇子将水囊随意别在了自己的腰間,待他拉着何昭君走出樹林,淩不疑已帶着黑甲衛走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