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便轉身向外行去。
屋外,淩不疑正筆挺地立在院中央,滿面肅穆地看着衆人。
等一群人陸續出去了,何昭君這才在婢女的服侍下躺了下來。
然而,人躺下了,睡卻是睡不着了。
随着屋外一群人的腳步聲離去,何昭君閉着眼默想。
上一世,淩不疑為了報仇,擅自殺了雍王。此次按理,馮翊郡之戰結束,淩不疑根本不會回都城,而是繼續留在馮翊郡審問雍王直至将他殺死。現下折返歸來,想必還是要做這件事。不過,這一世阿父和兄長們都在,收押雍王一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管。
上一世,此事可是令文帝無比震怒。
這一世,何家最好不要跟此事沾邊才好。
按照計劃,原本馮翊郡之行該是太子随行。太子沒來,來的卻是三皇子和淩不疑。何昭君不得不想起上一世的虎符之事。也正是因為虎符,太子才徹底失了太子之位,甚至連宣皇後都搬到了冷宮,越皇後此時才徹底登上了後位。
雖然何昭君并未問過此行的意外之處,但她隐隐總覺得應當與奪嫡之事有關。
隻不過,她在府上這些日子,倒是也未聽人來報任何有關消息。
方才三皇子蓦地沖進屋中來,她本是受了驚。但見他一路風塵仆仆的模樣,心下忽然又軟了。隻是……
何昭君想到之前四兄提示過她的那件事。眼下,莫說是何昭君,便是何家衆人見到三皇子此番行徑,想不要多想恐怕都很難了。
也不知道他們幾人會在外面說些什麼,隻希望三皇子不要貿然出聲才好。
一面想着,何昭君一面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三皇子妃?
不知道怎的,她忽然想起之前她初次拜會三皇子,求他相應于何家之時,三皇子嘲諷她妄想三皇子妃之位。
也得虧那一次嘲諷。她此後但凡想起他,心中竟不敢有半分雜念。繞是經過了如此頗多波折,一想起這個男人,何昭君心中總是肅正嚴明。若是更深思一層,與其說是她不喜歡三皇子,倒不如說是不敢喜歡。情愛之一事上,何昭君确實不如裕昌郡主,即便被拒絕,也總能一次次積極主動。無論前世今生,何昭君于此一事上總是羞恥心極重。若不是如此,她當初也不能因為與樓垚賭氣而嫁給肖世子。面對樓垚尚且如此,更枉論三皇子了。三皇子有言在先,她若還是妄想三皇子妃之位,若是再教他拒絕,何昭君隻怕此生都擡不起頭來做人。也正因如此,當初即便是為了何家動了要引誘三皇子的念頭,卻也從不敢妄想當真能得他喜愛,更不敢肖想三皇子妃之位了。
可……三皇子若是當真求娶呢?
何昭君睜着眼睛望着床頂,想起四兄在馬車上說要做好萬全打算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