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氣上了頭,蔡雲書毫不猶豫地把皇甫儀和桑舜華那檔子舊事兒扯了出來。
長輩的八卦最是誘人,蔡雲錦立馬收住了面上的委屈之色,聽得津津有味。
相對于蔡雲錦,何昭君倒是沒那麼上頭。這一對兒的冤家故事,上一世她還是聽樓垚說過的。那時,樓垚已過而立之年,人已經較年少時成熟許多,而那時程少商已同淩不疑已成婚。于是,回首往事,樓垚無不感慨,淩不疑确實是果決之人,又羞愧于自己性子和善糾結。
事實上,樓垚與她的婚姻,除了最初的不甘願,後也有許多摩擦。他夫妻二人雖發配到了遠地,樓垚任知縣,與淩不疑這等身份自然是天差地别,但那骅縣也不過彈丸之地,當地居民也未見過權貴,反倒是樓垚這種知縣已經是普通百姓中的青天大老爺了。故而,也有許多貌美年輕的村女眼饞樓垚,或楚楚可憐,或處心積慮,總之花招手段層出不窮。隻不過何昭君是個性子剛烈的,加之又有何家部曲撐腰,這些莺莺燕燕最終也是被何昭君一力攔下。中間過程波折多舛,甚至有幾次樓垚都以她心狠手辣之故,與她發生了争執。
于女人這件事情上,樓垚确實十分欠缺。但好在他心地純良,心裡又愛重何昭君,與她的口角也不過是那些女娘假扮可憐引出的誤會。
是以,人至中年,樓垚感慨時想起年少與淩不疑他們讨論這樁八卦的舊事,也自覺于此事上對不住何昭君。
另一旁的蔡雲錦聽完八卦,不由一臉怅然。
“這未婚妻好生可憐……”蔡雲錦天真的小臉兒難得皺起了眉,“這孤女也是挾恩圖報,委實是……”
何昭君聞言,卻也是皺了眉,似乎并不贊同蔡雲錦的看法。然而,她卻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低頭喝了面前的粥。
“何娘子,你是何看法呢?”蔡雲書見狀,倒是有些好奇。
何昭君擡起頭來,看了看蔡雲書,又看了看蔡雲錦,忽而笑了。
“我倒是覺得,沒必要将這個事兒算在女子頭上。這世間女子本就活得艱難些,男子若是娶妻不合心意,還可納妾。可女子若是嫁人不合心意,必須得和離了才能再嫁。皇甫夫子這事兒,無論是未婚妻還是孤女,都是皇甫夫子的選擇罷了。就好比這世間的魚和熊掌。有的人天生匮乏,魚與熊掌都不可得。而這世上偏偏有人好命,魚與熊掌任由他挑。隻不過,俗話說得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至于是選魚,還是選熊掌,那是選擇的人的問題。不必說那些冠冕堂皇之詞,就比如皇甫夫子,他既選了孤女,就不必抱怨說孤女難纏,如何如何難以拒絕。這些不過是他心底給自己做的托詞罷了。他若是當真無意于孤女,必有一萬種方法拒絕。可他若想要選擇孤女,隻需要找一個借口就好。雖說,娶妻納妾于男子而言也是常事,隻不過,他未料到他那未婚妻完全容不下納妾一事,甯願為此與他恩斷義絕。若非如此,想必皇甫夫子還做着妻妾和氣的美夢吧。”
何昭君話音剛落,一旁的蔡雲錦“砰”地拍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