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自也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當中有一位白面公子，頻頻看了她好幾眼。

何昭君不由看過去，隻覺眼熟，依稀似有些像張氏給她推薦的名冊上的人。起先張氏給她說這事兒的時候，還是十分認真的，尤其還挑了幾個張氏自己覺得最滿意的，弄了幾張畫像給何昭君看過。不過，何昭君對此根本不以為意，張氏後來也就不敢再提此事來讨嫌。如是一想來，這白面公子倒是與她先前見過的一張畫像有些相似。

那公子原本還在打量着何昭君。平心而論，若是隻看外貌，何昭君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兒，面盤淨若秋水，雙眸耀若星輝，身段也是纖細修長的，不過因着先前習武的緣故，現下一掃羸弱之态，反有幾分英氣。

隻何昭君的目光一過來，那白面公子便趕緊避過臉去，仿佛避嫌一般，看都不敢再看何昭君。

何昭君看了看那公子，又看了看面前的文子端，心中了然。

也是，原本就是圖着她的家世匹配的人家，又怎會因太子之故而繼續堅持呢？

文子端倒是對此毫無察覺，而是穩穩握住了酒杯，一飲而盡。

飲完一杯，文子端看了何昭君一眼，又從善如流地放下了酒杯，去拿第二杯。

原本想要同文子端離遠一些的何昭君，此時心中百轉千回。她不想嫁太子，看家中父兄的意思也是如此。但與他們不同的是，何昭君根本就是不想嫁人。可若是不嫁給太子，照家中的意思，肯定也如張氏一般，要找個人家把她給嫁了。現下文子端來了這麼一出，想必之前那些同她家示好的人家都不會再來了。如是也好，等阿父回都城時，或許她還能清淨些日子。

如是一想，她對文子端也沒有了先前的排斥，反而是安安靜靜地看着他替她喝完了兩杯罰酒。

喝完了酒，文子端揮手令婢女和小厮退下。那婢女本未料到文子端親自前來，之前早已是吓破了膽，心中更是懊惱對何昭君要求未放得寬松些。眼下見文子端放行，忙不疊趕緊退了下去。

“這地方太偏遠了些，你……”文子端說着，眼神飄到了一旁的萬萋萋身上，又看向何昭君，隻見她此時低垂着腦袋，不肯擡頭看他，不由心下又是一歎，繼續道：“你們換個位置。”

這話雖個陳述句，但臨近的程頌卻聽得清楚，分明帶了哄人的意味。

這位太子殿下之前坐主台時，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此時卸了個幹淨。隻不過這前後變化過于之大，看得真是令人咋舌。

程頌暗自心驚，面上不敢露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