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處，那抹令他怒意升騰的猜測壓也壓不住他冷嘲的唇角。

“怎麼？可是又想起了那軟弱無能的樓家二公子？他那性子，縱使與何人成婚都是被拿捏的性子。程少商同他成了婚，那受的累隻怕還在後頭。且不說樓家二房本就心思頗多又懦弱怕事，這樓家二公子但凡有什麼事情，自己都是個拿不定主意的人。他拿不定主意自然隻能把程少商推出去。你且看着，程少商且不知道要給他收拾多少爛攤子。”

文子端此話确實不假。都不用等往後的日子，何昭君上一世便心知肚明。好在是後來那軟弱又護短的婆婆早逝，那對心眼子頗多的兄嫂也走得早，樓垚唯一可以依賴的家人也隻有她。縱使如此，後來許多想要攀附樓垚的莺莺燕燕也還是何昭君一個人去應付的。

這一世，樓垚的這些家眷都在。隻怕程少商的日子比她上一世還要更艱難些。

隻不過……

何昭君忽然想起上一世的蕭元漪，她是極其反對程少商與樓垚的婚事的。對于程少商婚事的籌謀，她似乎并不在意門第，也不希望女兒高嫁，隻要相安無事一生便好。這種想法，與自己目前的所求，又何其相似？

上一世的自己，總想嫁給這世上最出色的郎婿，故而總是逼着樓垚上進，有功名。

這一世的自己，倒是看破了紅塵，這些虛無缥缈的名望又算些什麼呢？不如自在地活着。

文子端看着何昭君原本有些動搖的神色又慢慢沉澱了下來，心中一緊。

“樓二公子确實性子柔軟，也容易扔人拿捏。可也誠如殿下所言，這世上沒有不苦的活法。縱然程少商會承擔收拾爛攤子的責任，可也總強過嫁給一個纨绔子弟，不僅要收拾爛攤子，連郎婿的人都抓不着。無論如何，在他二人的小家裡，程少商是做得來主的。殿下，妾其實當真所求不多，能得殿下青眼确是三生有幸，若能嫁與殿下，所享之榮華富貴，無上尊榮，自無人可比。隻是……妾也在想，倘若嫁與了山野閑人，或許當真會面臨被妯娌和婆母拿捏之苦。但妾有将軍府做靠山，又有安成君的頭銜，縱使會被人惦記些銀錢。可反過來想想，想從妾手上得到好處的人，務必得使妾開心。倘若能哄得妾開心，那給些身外之物又如何？

低嫁雖然說出去并不是件有臉面的事情，可是娘家鎮得住，那毫無背景的夫家便是想要翻天還得掂量掂量。如是，妾倒是覺得……日子也能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