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書幾乎是咆哮着說完最後幾句，額上的青筋和撐裂的眼眶，看得何昭君觸目驚心。

“蔡公子……”

何昭君見蔡雲書身子顫顫，上前想扶上一把，卻被蔡雲書一把推開。

“可恨我也糊塗，為了所謂的一世清名，竟是連替妹妹讨回公道也不敢！我也是個懦夫！”

蔡雲書說着，慢慢躬下身子，蜷着背扶着一旁的欄杆。

袁善見的後來，何昭君并不曾刻意打聽過，隻隐約聽得是位姓蔡的女娘，竟不想是蔡雲錦！再後來的事，她也聽到過一些風聲，說是蔡家娘子是自盡而亡。至于究竟是何因由，因着是大戶人家，隐了風聲之後也就慢慢沒了消息。何昭君那時本就不認識蔡家人，自然也就未過多關注，更不知這其中蹊跷。現在看來，因是長期被袁善見所冷落，愛了一生的男人，付出了這樣多，到了最後甚至連個名字都記不住，實在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于是選擇了自己了結。

仿佛有呼嘯的風聲自耳畔飛馳而過，如一桶清水從天靈灌下，将整個人都潑了個清醒……

看來，她上一世記得的蔡雲書是個儒學大家，或許并沒有錯。隻不過這一世，他選擇活成了另一種樣子。可是……

“你一直這麼跟在太子身邊，也未能得償所願嗎？”雖然何昭君并未想通文子端與蔡雲錦的婚事究竟有何關系，不過，上一世的蔡家，決計不是現在這般與文子端稱兄道弟。當然，或許也同她所謀之事一般，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也難以啟齒。

半蜷着身子的蔡雲書自嘲地冷笑一聲，面上頗有些心如死灰的意味，

“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壞了我計劃的，竟然是你。”

“我？”何昭君又是一驚，“我……并無此意……”

“不怪你。”蔡雲書慢慢直起身子來，苦笑道，“是我這個當兄長的沒本事。我本以為跟在太子身邊，牽制住淩不疑，袁善見便能娶了程少商。如是，雲錦見他同别人恩愛，自然心灰意冷。早日清醒，也不至于一廂情願地付出那麼多，最後不得善終。倒不曾想……”

蔡雲書頓了頓，擡起通紅的眼輕輕瞥了何昭君一眼，牽強扯起的唇角竟有種命運無力之疲。

“袁善見可真是沒用啊，連樓垚都搶不過。可惜我如此努力遏制了他最大的敵人，竟然還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裳……”

說着，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還是嘲笑袁善見，竟兀自吃吃地笑了起來。

何昭君暗自聽得心驚，竟不想自己不過是一心希望樓垚得到幸福，居然還牽扯到了旁人的命運。

“何娘子，不如你教教我，怎麼辦？”

“怎麼辦……”何昭君喃喃道。

怎麼辦？她也不知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