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看着樓垚，眼淚無聲，一滴一滴，控制不住地往外湧。

“阿垚，這輩子……是我不好。”何昭君捧着樓垚的臉，喃喃問道，“不過，這輩子，你娶到了程少商，你高興嗎？”

樓垚看着何昭君的眼神逐漸惶恐，他隐約覺得何昭君似乎是精神出了什麼問題，然而他屢屢看向何靖宇，卻偏偏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隻要憋着一口氣，掙紮着将臉從何昭君的掌心裡挪了出來。

“何……何娘子，雖然我們自小相識，但是……但是我現在已經定親了，我……我跟你，男女授受不親。還有，我……我同嫋嫋定親，我自然是高興的。嫋嫋是我心愛之人，還請何娘子不要再說些胡話了，什麼這輩子下輩子的，就……就算是下輩子，我心裡頭喜歡的也還是嫋嫋。”

何昭君認真地聽着樓垚說完，萬般心緒湧過心頭。她原先以為自己會難過，然而在看見樓垚十分堅定地維護着程少商時，她心裡又升起一股蓦然的高興，那種高興是一種帶着釋然的安心。

或許，如果不能嫁給樓垚，那麼，隻要樓垚能得到幸福，也是好的。

何昭君流着淚笑着點點頭，道：“你高興就好，你高興就好……阿垚，我欠你甚多，此生都無法償還了。你……你一定要幸福啊！”

樓垚看着何昭君有些恍然。不知為何，她似乎總是愛同他說這話，之前同她退親的時候說過，現在又說。樓垚一時雖也不明就裡，但總歸是祝福的話，便也點點頭，謝過何昭君的好意，而後又退了幾步，朝着何昭君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夜深雨大，何娘子，你淋濕了身子也不好，還是同何大哥回去吧。”樓垚看着何昭君，一本正經地說。

何昭君看着面前一臉陌生的樓垚，曾經那個對她溫柔以待的樓垚似乎真的已經漸漸遠去了。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淋濕了衣衫，一陣夜風吹過，何昭君感到了錐心刺骨的冷。

“昭君，回去吧。”何靖宇眼見差不多了，趕緊舉着傘過來護着已經濕透了的何昭君。

何昭君癡癡看着樓垚，不肯挪步。

何靖宇無奈，隻好眼神示意樓垚先走。樓垚本是個性子憨實的，然則今日的何昭君實在令他有些生畏，故而也頗有些無師自通地明白了何靖宇的用意，趕緊朝着二人行了個禮，轉身匆匆離去。

直到樓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的雨幕裡，何靖宇這才終于拉動了何昭君。

“昭君，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既如此心愛于他，當初大兄若是知曉，定不會同意你退親的。”

上了車，何靖宇實在是按捺不住，說了出來。

何昭君仿若未聞，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色凄楚，神色惶然。

何靖宇見何昭君如此，更是歎了口氣。

“昭君，不是大兄說你，事已至此，他已經同程家四娘子定了親，你還是不要再糾纏了。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你自己，都不好。”

車外的雨格外的大，雨點落在車上，也震得砰砰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