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後怒極反笑,道:“是并未定罪,可何家全家已經下了牢獄,你能把安成君全須全尾地護在外頭,本宮尚且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可你現下把人明晃晃地帶進宮來,本宮未治罪于你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一席話将何昭君聽得面紅耳赤。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文子端在宮外如何替她何昭君周旋,宮中尚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是要登堂入室,舞到正主面前來,那卻是癡心妄想。
面對越後的憤怒,文子端很安靜,他略垂着眼默默地想了一會兒,然後朝着越後叩首,拉着何昭君,站了起來。
“昭君,走吧。”
顯然這樣的無疾而終令何昭君多少有些無所适從,但眼下她隻能跟着文子端。
于是,她飛快地朝着越後行了一禮,提着裙子站了起來,跟着文子端朝門口邁去。
隻是誰都未看到越後眼中的一絲錯愕,以及猝不及防的些許懊惱。
然而,還未行至門前,門卻“嘭”的一聲被踢開了。
“逆子!”
文帝赫然站在門外,宮内燈火如晝,将文帝的身影照映得格外高大。
何昭君下意識飛快地跪下,隻一隻手還被文子端攥在手裡,于是隻好拽了拽文子端的手。
文子端一見文帝面色一僵,顯然是并未料到文帝此時現身,于是下意識上前半步将何昭君掩在身後,這才畢恭畢敬地跪了下來。
“參見父皇。”
“你還知道朕是你的父皇!大半夜逼宮到你母後這裡來了,你這是要氣死朕嗎?”
文帝寬袖一甩,直甩到文子端的臉上,然後快速地朝越後走去。
“一聽說這臭小子來了你這裡,朕就知道沒什麼好事。”文帝一把拉過越後的手,絮絮叨叨地說,然則現下宮内外一片俯跪,文帝這才覺察出來這恩愛的小場景似乎有些不太合時宜,于是趕緊咳嗽兩聲,擺擺手道,“閑雜人等都散了吧,把門關上。”
一瞬間,所有的婢女宮人都溜了個幹淨。而剛剛行至門口的文子端和何昭君又不得不轉了個頭,繼續跪了回來。
而直到此刻,何昭君才感受到,文子端似乎真正地緊張了起來。他死死捏着何昭君的手,半垂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文帝扶着越後坐下,好似此時才看見一旁的何昭君一般,嗤笑了一聲,道:“朕還道是誰呢?原來是何家的安成君啊。”
“何家”二字被咬得極重,吓得何昭君頭也不敢擡。生怕下一句“來人啊”,便是自己也要同幾個兄弟一起蹲到大牢裡去,倒還不如之前在太子府上藏着掖着,好歹還能四處奔走,使些力。
如是一想,何昭君把心一橫,朝着文帝連磕了幾個頭,陳情道:“陛下明鑒,我家阿父一生忠君愛國,絕不可能做出謀逆之事。陛下,臣女已知罪魁禍首,還請陛下給臣女三日時間,臣女必将找出證據,屆時一定聽從陛下發落。”
“嗯?”文帝挑了眉,看了看文子端,半垂着腦袋,烏黑的發頂,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又轉了目光,看向越後。原本有些許惱意的越後此時面色十分平靜,倒是眼裡流露出幾分對何昭君的欣賞來。
“三日?”文帝又摸了摸胡須,道,“太子,你有何話說?”
事已至此,還能有何話說?
文子端朝着文帝也是一叩,道:“還請父皇明鑒。”
文帝饒有興緻地看了看文子端,又看了看何昭君,笑道:“此等大事,你二人不來找朕,倒是直奔皇後這裡,想必怕不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此時,便是文子端也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而一旁的越後則是直接将這個白眼翻到了文帝的臉上。饒是如此也未能打攪到文帝想要吃瓜的心情。
“兒臣,确是想請母後賜婚的。”文子端把心一橫,反正今日橫豎是要将此事闆上釘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