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寄生機械蟲!”
“你就算是要公報私仇,也不至于讓我去送死啊!”
寄生機械蟲?
這已經是褚溏星第二次聽到這個陌生的詞了。
“公報私仇?你想多了。”郗執那不屑的眼神掃了一下狼狽不堪的宋演,“我不過是幫你長長記性,沒有金剛鑽,别攬瓷器活。”
這種非人類案件,本來就不該由維靖局插手。
理虧的宋演又狠狠地瞪了一下郗執,憋着一肚子火氣的他卻無處發洩,終隻能是憤憤地領着下屬們離開:“走!”
那兩個還一左一右押着“安格爾曼·米勒”的警員則帶着驚惶的神情面面相觑。
終于,其中一個膽子稍大一點的鼓足了勇氣,如履薄冰似的問了句:
“老大,那這個嫌疑人……”
宋演這才壓着怒氣回了句:“賞給他們了!”
結果他才剛領着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才走出辦公室,又被一群身着隔離服的檢測員給攔下了。
領頭的人正好是邊黎。
她正挂着職業微笑,看着他們所有人:“所以,這案子,各位長官可是處理完了?”
宋演記得她。
當時他領着維靖局的人進入尤裡威斯查案時,校醫院的人把他們攔了下來。
對方非說什麼“尤裡威斯已封校,外來人員未經隔離三日的,一律不準入内”。
他們可是接到了報警才趕來的好嗎?
人命關天的案子啊!
然而,對方卻冷漠地丢給了他一句“案子發生在尤裡威斯内部,德蒙司已接管,不需維靖局插手”,氣得他當場直接翻臉。
德蒙司,德蒙司,又是德蒙司!
處處都壓他們維靖局一頭的德蒙司!
正當兩波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邊黎代表校醫院站了出來:“維靖局的?查案子是吧?可以,放行。”
總算有個把他們維靖局放在眼裡的了。
想到這裡,宋演難得耐着性子回了她一句:“案件與維靖局無關,叨擾了。”
“哦,這樣啊。”邊黎這才皮笑肉不笑地下了令,“把所有人帶去校醫院隔離,不滿三日不準放行!”
……
尤裡威斯,德蒙司。
當褚溏星被帶到某間審訊室裡接受審訊的時候,站在審訊室外的郗執神情莊重而認真,他正在跟身邊的兩位老教授解釋着:
“第70号寄生機械蟲被放在了保溫盒裡,‘安格爾曼·米勒’原本打算用它來控制褚溏星。”
“戒指裡的機械失靈儀對她也未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我可以确認,褚溏星絕不是被寄生者。”
其中一個老教授就是艾德文·喬治,他點了下頭,又輕輕拍了下他的肩:“小執辛苦了。”
另一個老教授卻一直站在那面單向玻璃前,細細觀察着審訊室裡面的褚溏星,忽然出聲詢問道:“那你之前的那些猜測呢?全部推翻了嗎?”
郗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試探着問道:“老師,您說的‘猜測’是指?”
那位老教授這才緩緩地轉過身來,又盯着郗執的眼睛看了好半天,随即給他甩出了一長串文字,如下:
[可疑目标4号“褚溏星”,女,25,輔助系-心理控制專業,講師,已于尤裡威斯任職三年。經近距離觀察,該可疑目标的言行舉止已多次出現異常現象,具體情況如下:
a. 作為輔助系教師卻貿然闖進實戰近區,不排除其有與可疑目标1号“章乾”私自接觸的意圖;
b. 與可疑目标2号“安格爾曼·米勒”多次往來,私下交流、聯系頻繁,二者之間關系較為密切;
c. 任職三年卻仍不清楚“德蒙司有獨立教學的權利,尤裡威斯不得作出任何幹涉”這一條院規;
d. 教授專業課三年卻對心理控制阈值一無所知,且提出從零開始學習心理控制專業的荒誕請求。
綜上所述,我有理由懷疑,褚溏星,是被寄生者。]
很眼熟的文字呢,不就是他之前删掉的内容嗎?
郗執的神情瞬間愣住,這着實是在他意料之外。
郗執一直都知道,德蒙司的規矩格外嚴格,行動也一直非常嚴謹。
但他真沒想到,德蒙司已經嚴謹到可以随時讀取他的設備動态了。
哪怕是先前已經删掉了的内容,竟然也能給他一字不差地找回來。
兩位老教授都不發話了,隻是靜靜地盯着郗執,等着他的解釋。
整理好思緒、組織好語言的郗執這才緩緩開口道:
“是,這些疑點已經排除了,我都可以解釋——”
“第一,我從訊息幹擾芯片進入了褚溏星的設備,并未發現她跟學生‘章乾’有任何聯系。在昨天的實戰近區裡,她的弟弟被卷入其中,她因心情急迫才貿然闖入;”
“第二,‘安格爾曼·米勒’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無法避免必要往來。但從今日他意圖陷害褚溏星的行為來看,他們并不是同夥關系;”
“第三……”
郗執還沒開始解釋第三點和第四點,那位老教授就出聲打斷了他:“後面兩點不屬于德蒙司監管的範疇,我們不關心。”
莫名的,郗執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氣。
講真,後邊兩點,他還真沒想好該怎麼自圓其說。
“老缪啊,小執的解釋有理有據,你也别總對人家過于嚴苛。我那些個學生要是能有小執一半優秀,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得笑醒。既然跟濾蒼有關的疑點都已排除,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喬治教授便笑呵呵地離去了。
郗執那根緊繃着的神經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而他的這些細微神态,全都落在了那位缪老教授的眼裡。
那位缪老教授突然問了句:“小執,你在德蒙司有多久了?”
郗執雖然對缪老教授這沒由來的提問感到些許疑惑,但他依然立刻回道:“這是第六年了,老師。”
“是啊,你從六年前來到德蒙司起,就是我親自帶的你。”缪老教授看了他很久,最後才意味深長地道了句,“小執啊,你終究還是不屬于德蒙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