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想在工藤新一身邊遠離案件實在是一種奢望。
該來的總會來。
爆炸後的教練車冒着滾滾濃煙,猩紅的火焰在黑煙中翻滾着,時不時掀起被燒到崩斷的闆材,除此之外,裡面再沒一點動靜。
原本應該坐在駕駛席上的考官顯然已經兇多吉少,而在爆炸發生前正準備上車的學員也已經被掀翻在地,蜷成一團。
大偵探已經第一時間動了起來,隻留給我一個飛身而去的背影,還有一句:
林桑,報警和救護車拜托了!還有消防隊,請叫他們和救護車一起!
好好好,看了柯南這麼多年,終于也輪到我來當這個報警的工具人了。
——但是工藤新一,讓一個外國人來跟警察描述警情你是認真的嗎?
說真的,看着案件在眼前發生,我覺得我比預想中的要冷靜。
甚至還有心思默默吐槽。
我撥通了報警電話,跟接線員說明了現場的情況,又按流程撥通了急救中心的号碼。
其實和一年前相比,我的日語已經進步了很多,基本可以做到無痛交流,隻是進行具體描述的時候,不會像母語使用者那樣自然。
也是因為這一年的鍛煉,對于接打電話這件事,我也沒有像之前那麼抵觸了。
我可以輕易完成該做的事。
做好必要的聯絡之後,我又跟着駕校的其他職員一起維護起了秩序。
滅火,組織無關人員撤離現場,避免二次傷害,清點受傷人數,進行最基礎的急救處理,還有在警察到來之前,确保現場完整以及目擊證人及相關者全員在附近待機。
我機械地做着這些,甚至還有餘裕抽空往正在進行第一輪現場調查的工藤新一那邊瞟上兩眼。
和之前的任何一起案件一樣,偵探同學熟練地勘察着現場,推進着故事發展的進度。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警笛聲很快在不遠處響起,距離我播完報警電話甚至才過了不到三分鐘。
彼時我正在為一個劃傷手臂的學員包紮傷口,因此沒有擡頭。
直到有一道陰影罩在了我身上。
我拉着手裡的繃帶,說了句:“抱歉,我這裡還要一會兒,有什麼事可以等下說嗎?”
“不要着急。”
熟悉的聲音敲響在我耳畔。
我動作一頓,這才驚覺擡頭。
原來先趕到這裡的并不是負責案件調查的巡警,而是附近米花署地域課的警察先生。
“剛剛在附近辦事,聽到了這裡的動靜……我來看看情況,林林,這裡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諸伏景光的聲音輕輕地敲在我心頭。
在那個瞬間,我分明感覺心底裡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神經一直繃得很緊。
我重新收回視線,繼續起纏繃帶的動作。
“稍等我一下,處理完這邊我慢慢跟你說。”
事實上,向諸伏景光說明情況比向其他警官解釋要容易許多。
畢竟我們相處這麼久,即使措辭不夠精準,他也總能準确地理解我的意思,而我知道這一點,所以在表達的時候也會放松許多。
關于案件的情況,其實并沒有太多需要補充說明的地方。
車上燃燒的火已經撲滅了,周圍的人群也已經疏散,但其他都和案發時沒什麼區别。
我說我就知道,有工藤新一在的地方這種事就少不了,不過米花群衆的手法真的是越來越升級了,居然搞出了這麼大動靜,這得多大仇啊。
死掉的那個老師我還認識,之前他還給我們上過理論課。
我對那人印象一般,因為他說話很慢,又愛把同樣的話重複好幾遍,别的老師上課都會提前結束,然後帶我們鞏固重點,就那個老師,一節課下來原本該講的内容都沒講完。
聽工藤新一說,那個老師在技能講習的時候也是這樣,總把大把時間花在理論上,實際練習的時間總是被壓縮。
不過他本身就會開車,即使被壓縮了練習時間也完全沒關系,他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也是在後來,在案件發生之後,在那個人死了之後,我才聽到周圍的人依稀談起:
“——那個教練曾經很多次故意拖慢學員的練習進度,駕校有好幾個人因此沒辦法按時完成練習,被迫多花錢買了課時。”
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他不是好人,如果我早一點知道這件事,再加上工藤新一出現的情況,一定早早地就能發現他是死者預備役。
可我沒有。
這個人死了。
“這就是米花町啊。”
最後,我這樣感歎了一句。
警笛再次響了起來,這次來的是暮目警官和高木警官。
消防車和急救車也在那之後接踵而至,于是我和諸伏景光也終于徹底騰出了手來。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用故作輕松的語氣調侃:
“說起來,你們地域課不是很少會出這種外勤嗎?某位課長先生出現在這裡,真的不是在摸魚嗎?”
“這都被林林發現了呀。”
諸伏景光說着,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他唇邊還銜着一絲溫柔的淺笑,目光中倒映着我的影子。
“沒辦法,林林今天在這裡考試,我沒辦法不擔心。”
“畢竟這裡是米花町嘛。”
我說我也沒那麼脆弱,畢竟我也是在米花生活了那麼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