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這兩個月慷慨地給蘇決加了不少薪水,蘇決剛給家裡寄過一筆錢,盤算着用不了太久,就可以替家裡還清債務了。
陪上校散完步,回到屋内,蘇決又開始裡裡外外忙碌。
上校現在每天堅持在做康複訓練,一天要分不同時刻吃七八次藥,還有康複醫生每天定時上門診斷,蘇決全都要負責,每天都忙碌無比。
蘇決在療養院照顧上校時,中途回過一趟家。
母親打來電話,焦急萬分,說蘇煜要離家出走,要去星際艦隊參軍,自己怎麼攔都攔不住,讓蘇決務必回家去勸阻他。
蘇煜比蘇決小三歲,已有二十來歲,也是個Omega,雖然早已成年,但也一直未婚。
兩年前,在蘇決剛生下第一個孩子時,家裡倒是發生過一段小插曲。
追求過蘇決的夏淵,在被蘇決嚴詞拒絕後,消失了一段時間,突然又來拜訪蘇家,他這次的目标不再是蘇決,而是蘇煜。
夏淵當時振振有詞,苦口婆心,勸說将軍夫人,“夫人,你大兒子也就算了,蘇決他願意等陸蘅,說不定能等到陸蘅回來,也算有個歸宿。但你二兒子已經成年了,長得又不好看,性格也不好,根本嫁不出去,你敝帚自珍又有什麼用?現在隻有我願意娶他,我都不怕被人笑話,你們怕什麼?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這是在幫你們啊!”
将軍夫人氣得發昏,被他輕薄的态度惹惱,黑着臉拿着雞毛撣子将夏淵趕了出去。
之後夏淵又來糾纏了幾回,蘇家嚴陣以待,關門閉戶,讓他吃了好幾次閉門羹,碰了一鼻子灰,漸漸的他也就偃旗息鼓了。
蘇決回了家,還沒來得及過問蘇煜的事,就先被母親發現了他脖子上的傷疤。
得知他切除了腺體,家裡又是一番雞飛狗跳,母親氣得差點昏死過去,又哭又罵,把蘇決趕出門,蘇決跪在院子裡央求了大半夜,母親才心軟地放他進屋。
母親飽經風霜磨砺的面孔,滄桑憔悴,泣涕連連,隻難過得低頭抹淚。
蘇決一直不敢回家,就是害怕自己摘除腺體的事,惹母親傷心動怒,看到母親傷心欲絕的模樣,蘇決不禁心生懊悔。
他傷害自己,也是在傷害家人,傷害愛他的人。
蘇煜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從始至終一聲不吭,隻默默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裝,堅持要離開家門。
星際艦隊要去外太空執行一項特殊任務,因為異星特殊的環境影響,Alpha極易信息素失控,軍隊陷入混亂,聯邦已經好幾支軍隊在那裡全軍覆沒。後來,星際艦隊就想到了對策,征召Omega入伍和Alpha搭檔執行任務,以平衡穩定Alpha的信息素。
蘇煜曆來體魄強健,身體素質極佳,順利通過了星際艦隊的面試,隻需要拿到家屬同意書,他就可以正式入伍了。
将軍夫人說什麼也不同意,她的丈夫已經犧牲在了外太空,她不願意再送自己兒子上戰場。
蘇決想去勸說弟弟留下,蘇煜卻說,“哥,你想讓我一輩子在鄉下務農嗎?”
蘇決吃驚地看着弟弟,一時語塞。
蘇煜從來不聲不響,在家裡十分聽話孝順,隻知道埋頭幹活,這還是蘇決第一次聽到弟弟的真實想法。
這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蘇煜并非表面上那般口笨舌拙,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蘇決啞然半晌,才說,“小煜,這隻是暫時的,我在城裡找到了工作,可以慢慢掙錢,以後我們家會好起來的……”
蘇決話音未落,蘇煜兩道劍眉豎起,英挺面容出現些微扭曲,神情顯得極為可怕。
蘇決心口一顫,一股寒意漫過心頭,不由住了口。
蘇煜雙眼發紅,眼中透出異樣寒光,表情因過度的壓抑而猙獰,“靠你切除腺體,傷害自己的身體換來嗎?!”
蘇決呆呆地望着弟弟,張了張口,卻是如鲠在喉。
蘇煜背轉過身去,冷漠又強硬地背對着蘇決,過了許久才開口,語氣堅決,“我要去星際艦隊。哥,你照顧好媽。”
蘇決頹然閉上眼,心中隻餘無盡的悲怆與無可奈何。
他想起陸蘅當初要去星際艦隊時,也是這般的堅定決絕,孤注一擲。
他們都有必須要去冒險的理由,心意已決,無可撼動,誰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決定。
後來,蘇決勸服了母親,讓她放蘇煜離開。蘇煜在一個夜晚悄然不告而别,從此失去了音訊。
在他剛離開的那段日子裡,母親精神恍惚,常坐在蘇煜的小卧室裡,看着兒子睡過的床鋪,怔怔出神,于無人處以淚洗面。
“媽……”蘇決擔憂母親傷心過度,柔聲勸慰,“小煜他會回來的。”
母親再也繃不住,靠在蘇決肩頭,泣不成聲,“他從小跟着我受苦,我一天好日子都沒讓他過過……”
蘇決聞言,亦是心酸不已,一邊安慰着母親,一邊暗下決心,他一定要想辦法掙更多的錢,改善家裡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