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他的肩,十分大度地安慰他:“忘了不要緊,我也是一杯倒。左右我們才做了幾天道侶,現在說清楚也不晚。”
顧雲卿斟了兩杯茶,将其中一杯遞給我。
我坐回凳子,将茶接過沾了沾唇又放下,正色道:“你我都清楚,此番聯姻是為天下蒼生,魔道勢力日益壯大,若不團結各門各派,恐怕難以抗衡。既然兩派已經站在了一條船上,我們二人之間更要互相信任,絕不欺瞞對方,此為一。先前你瞞我去北域一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下不為例。”
顧雲卿沉默片刻,說了句“好”。
“第二,”我想了想,道,“聯姻而成的表面夫妻你也見過不少,我們大可效仿他們,私下互不幹涉,人前扮作感情甚笃的道侶,這對我們都好。”
我等了片刻沒有得到顧雲卿的回應,于是自顧自地繼續說:“第三,你應該一個人睡慣了,我睡相又不大好,所以……”
顧雲卿提醒我:“玄冰閣隻有一張床。”
“我知道,你是掌門,再弄一張來不難吧。”
“小白,”顧雲卿毫不留情地道,“你生怕旁人不知道我和你貌合神離,分床而居麼?”
我一時語塞。
顧雲卿一錘定音:“總之,分床不行。”
“可是……”
“沒有可是,”顧雲卿淡聲道,“你不敢同我睡嗎?”
我最受不得挑釁,嗤笑一聲,靠坐在床沿:“我與師弟打小便睡在一塊,隻怕你床上多了個人會不大習慣罷了。”
“是嗎?”顧雲卿走到我面前,低垂的睫毛投下深重的陰影,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顧雲卿身上的雪松氣忽然變濃了許多。他俯下身時,我能看見他清晰的下颌線,以及滾動的喉結。
“當然。”我強裝鎮定地移開視線,雖然隻是幼時同榻過一段時日。
“那就休息吧。”
長明燈應聲而滅。近在咫尺的衣料摩擦聲聽得我頭皮發麻,雪松氣萦繞在我身邊揮散不去,連着我的心跳都不安分起來,一下一下重得快要蹦出嗓子眼。
顧雲卿身形高挑,比我想象得要壯實一些,三千青絲長至腰際,在黑暗中倒真有些雌雄莫辨的美人樣子。
我頭一次這麼痛恨劍修遠勝常人的靈敏五感。
顧雲卿脫至中衣後便停了手,不急不緩地靠過來貼着我坐下,随後慢慢湊近我。
我下意識抓緊了床褥,結結巴巴道:“你,你做什麼。”
“你睡裡側,還是外側?”顧雲卿壓低了聲音,原本如玉石般清越的聲音帶了一點沉悶的沙啞。
我當機立斷:“外側。”
顧雲卿“嗯”了一聲,在裡側躺下。
我愣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脫完外袍在他身側躺下。床榻很寬敞,我與他尚餘兩拳的距離,但同蓋一床被子,免不了感覺到顧雲卿不容忽視的氣息和溫熱的軀體。
正當我僵着身體不知所措時,顧雲卿忽然開口道:“剛才那話是騙我的,對嗎?你和沈璧隻在幼時同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