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義臉色一沉，快步上前：“阿忠，你說什麼？”

阿忠扶着門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擺手拒了明惠遞過來的茶碗，斷斷續續道：“鎮裡……鎮裡好幾個人突然發了瘋，見人就咬，被咬的鎮民像是被傳染了一樣，也到處咬人。阿蓮……阿蓮說你們在菩提觀，讓我來找明叔想想辦法。”

阿忠說到最後忽然激動起來，緊緊地握住明義的手：“明叔，我們都知道仙人早就離開了，那把劍……那把劍如今就像一塊廢鐵，保護不了我們任何人！阿蓮讓我來找您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她隻是想讓我活命，自己卻去找阿實了，但我怎麼能丢下她不管！明叔，惠姨，你們趕緊走吧，現在走還來得及，至于我……我要回去找阿蓮！”

“且慢。”我一把按住阿忠的肩，制住他動作，甯塵守文也攔在門口，阻住他去路。

阿忠回頭看向我，敦厚老實的臉上滿是憤怒：“你們要做什麼？我要回去，為什麼攔我？”

“阿忠，他們都是修士，是來對付魔尊的，”明義話音一頓，登時要跪下，被沈璧眼疾手快扶住，顫聲道，“江道長，沈道長！你們神通廣大，請一定救救我們！”

“明大哥放心，此事我們一定盡力而為。”沈璧扶起明義，聲音溫和，自帶穩定人心的力量，就連阿忠的肩膀也慢慢放松下來。

我順勢收了力，接上沈璧的話：“守文，你帶兩人留在觀中保護明大哥一家，其餘人同我和師……沈掌門一道去鎮裡，阿忠兄弟——”

“叫我阿忠就行，我給幾位道長指路！”他果斷搶話，說完又面露祈求。

我歎了口氣，默許了他的話，又轉頭看向孤身站在石像前的僧人：“至于無塵師父……”

昏黃的燭光柔和了他的面部輪廓，那雙冷淡的眼如浮浮沉沉的海。他撥了一下手中的佛珠，雙手合十，不再去看那把鏽劍：“貧僧同往。”

一行人浩浩蕩蕩自道觀踏出。

雨過天晴，菩提婆娑搖曳，留下一樹清影。

一盞茶後。

“那便是鎮口，”阿忠遙遙一指，又往左偏了一偏，落到挂着藍底黑字的旗幡的兩層小樓上，“明叔家便是那裡。”

連綿不斷的黑雲盤桓在小鎮上空，不斷地向外蠶食，将房屋吞沒其中，不久便要觸及小鎮的邊緣。

我皺着眉，嫌惡道：“好濃的魔氣。”

沈璧沉吟片刻，道：“恐怕是從極淵逃竄出來的，又受燕晖山那頭魔物吸引一路南下，接觸到人氣之後便停在此處不肯走了。阿忠兄弟，鎮裡情況兇險，你還是留在此地安全。”

“阿璧說的不錯，若是打起來我們未必能護你周全，你可想好了？”

阿忠點點頭，目光堅定：“道長，我既然來了就沒有退縮的打算，我把阿蓮視作親妹妹，做哥哥的怎麼能棄她不顧，就算死，我也一定要找到阿蓮，把她救出來！”

“好，”我變幻出一張符紙，交到他手上，“此符至多可保凡人之軀一刻鐘魔氣不侵，你跟在甯塵身邊，自己千萬小心，若是尋到人絕不可擅自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