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維娅完全支持格桑的決定,貨車停在懷特牧場附近的小道上,奧莉維娅本想跟着格桑一起下車,卻被格桑強硬地按在座位上,格桑表情嚴肅地叮囑她:
“奧莉,留在這兒,要是我一直沒出來,你就自己開車去托斯塔的警局。知道嗎,你很重要。”
奧莉維娅還想說些什麼,對上格桑的眼神後又沉默了,她咬咬牙點頭應下:“好,我就在這等你,我會做到的。”
格桑警惕地踏上通往伊萊别墅的那條小路,他有些緊張,手裡沾染了汗漬的槍稍稍帶給他些許安慰,他還帶了湯姆的刮胡刀。他的腿走不快,在高度緊張之下,連腿上的疼痛也減輕了。
但格桑來得不是時候,别墅大門敞開着,他躲在樹後,看見伊萊正站在大門口和警官交談。
趁着伊萊背對着他,格桑立刻俯下身子,借着草木的遮掩,他小心地繞到伊萊的大房子後邊,他記得這裡的一扇門上留了寵物通道。
他的身材正合适。
格桑脫了鞋,他盡可能輕地走向大廳,正如奧莉維娅說的那樣,他的朋友們都在那兒,布蘭妮、安德魯、尤安、謝爾蓋,一個不少,全被綁了撂在沙發上,還有被他遺忘的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的可憐的奎蘭。
此刻伊萊和赫克托警官為着分贓事宜起了小沖突,格桑聽見伊萊拔高了嗓音怒吼:“赫克托你瘋了嗎!沒有我,你一個子兒也得不到!你現在應該去找奧莉維娅那個賤人,要是她逃出去了,我們就都完了!”
“好吧好吧,我真是受夠你了大少爺。”赫克托很平靜,看着伊萊像被激怒的野獸一樣來回踱步,他話鋒一轉:“不過,錢怎麼分,你說了可不算。”
“伊萊·懷特,要知道我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啊,這事是放棄了一多半我的個人利益才辦成的。少爺您要了解我,我不要别的,我就要您指縫裡漏出來的那點錢财,那就是我要的卑賤庸俗的榮華富貴,我的心情您需得明白。”
伊萊為赫克托的獅子大開口而氣惱,再也受不了赫克托的陰陽怪氣了,他徹底背過身去,快步沖向赫克托,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子,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赫克托身上了。
格桑快速挪到沙發後頭,他正前方的是謝爾蓋,格桑蹲在地上壓低了聲音:“謝廖沙,是我,側過來一點。”
謝爾蓋沒有片刻猶豫,他不動聲色地挪了下屁股,将被捆死的手腕盡可能地往後伸。
格桑快速用小刀割斷麻繩,又趴下來幫他解開腳上的束縛。
接下來輪到安德魯,被扔在沙發上的其他幾名俘虜緊張得手腳冒汗,心也跳得飛快,他們焦急地等待着意料之外的救援,同時屏氣凝神地關注着門口的動靜。
外頭的争吵聲漸漸小了,出于謹慎,格桑躲在布蘭妮坐着的單人沙發後頭不再動彈。他右手用力地握住槍,食指緊挨着扳機,伊萊并不可怕,他随時做好了洞穿赫克托頭顱或心髒的準備。
但槍擊聲在伊萊進門之前響起了,格桑瞪大了眼睛,他太緊張了,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在恍惚中開的槍了。
他的腦子裡混亂地閃過幾種可能,很快鎮定下來,又用力割起布蘭妮身上的繩子,連自己的手上也被小刀劃出了幾道口子。
這下子除了奎蘭,其餘人都獲得了手腳的自由。
外頭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了,格桑又躲到沙發後面,借着茶幾的遮擋觀察來人。
先進來的是伊萊,隻不過被人拎在手上,他的腦袋上多了個血洞,眼睛仍然驚愕地大睜着。鼻青臉腫的赫克托就高舉着雙手被人推搡着往前走,他的脖子上還架着把剁肉用的砍刀。
看清始作俑者的真面目,格桑瞳孔驟縮。
襲擊伊萊的竟然是塞勒斯!
該死的塞勒斯,無所事事的惡心的攪屎棍,哪裡都有他。
盡管塞勒斯也算幫他們解決了個麻煩,但格桑還是恨得牙癢癢,塞勒斯要比伊萊難對付得多,他還有那些個變态兄弟。
而他的好幫手,好兄弟,那個大高個亞瑟正在興奮地用刀一下一下的劃赫克托的喉嚨,他在赫克托的脖子上留下了好幾道歪歪扭扭的血痕,鮮血從傷口裡滲出來,雖然很淺,但看上去觸目驚心。
格桑想起早上塞勒斯興奮的樣子,意識到安德魯就是他們說的那筆大生意。
塞勒斯此刻心情很好,他将伊萊扔到一邊,笑嘻嘻地沖着客廳裡受了驚吓面色難看的幾人問好:
“親愛的女士先生們,恕我失禮了,但願我沒有吓到你們,倘若我的舉動冒犯了你們,請相信,這絕非我的本意。”
“操,塞勒斯你又來了,真惡心。”
亞瑟學着塞勒斯的語調狂吐口水,他不耐煩地收起刀,随手拖起門口的搖椅,然後将赫克托踹倒在地。赫克托的頭被搖椅卡得死死的,肩膀也被壓住,亞瑟就這樣坐了上去,肩頸處傳來的劇痛惹得赫克托口中逸出一聲痛呼。
“哪位是莫裡森家的大少爺?”塞勒斯并不理會亞瑟,他越靠越近,他的槍口從幾名可憐的俘虜身上一一滑過。
但回應他的隻是長久的沉默,每個人都像鋸嘴的葫蘆一樣一言不發,甚至一動不動。
塞勒斯寬容地原諒了這群被吓傻了的上流人士,這群主動遠離文明社會,把人生當遊戲的男孩女孩,這群待宰的羔羊,送上門的樂子。
被規則、金錢、乳|汁和甜言蜜語圈養着長大的孩子是這樣的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