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有心讓邬憫另娶,卻沒起過害人的心思,宋樂栖第一天嫁進來,有什麼理由害她。
吳芳岚神色訝異,望向嚴媪的眸中盡是不信,“這話從何說起啊?”
嚴媪眼珠子一轉,唇角咧出一抹心虛的笑:“夫人,我也隻是猜測。縣主今早敬茶,她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腹痛起來。”
嚴媪說話時眼神閃躲,本就沒幾分信服力的話更加破綻百出。
吳芳岚聞言皺眉,既然是猜測之詞,方才怎的那般笃定,“以後這樣無憑無據的話少說,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難免挑起事端。”
話說完她松開嚴媪的手又躺了回去,嚴媪卻一屁股坐在榻前矮凳上頭,湊近道:“夫人,即便不是她做的,那也是個掃把星啊。”
吳芳岚聞言斂眸深思,宋樂栖嫁進來第一日她就受此災禍,一向乖巧的雪兒竟也頂起嘴來。
嚴媪這話倒是不錯,那宋樂栖沒準就是個災星。
她眸色暗了暗,吳可萱柔軟的神情在腦中浮現,好在她還有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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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樂栖幾人從長明苑離開,邬憫走到半路被人截住,說是有重要事情要他定奪。
她便帶着阿福回了栖雲苑,院子裡種了櫻花樹,忙了一早,宋樂栖這才有空好好瞧瞧。
宋樂栖提着裙擺行至樹下,擡頭便看見滿樹繁花,她阖眸輕嗅一股淡淡的馨香便撲鼻而來。
她睜眼回頭,唇角噙着笑:“阿福,讓人搬一張躺椅過來。”
“好,我這就去。”阿福應了聲便朝門前守着的小厮走去,“诶,勞煩搬一張躺椅,放那樹下。”
阿福擡手一指,小厮随眼過去,彼時有扶搖輕過,一場櫻雨帶着樹下人一同入了畫。
小厮晃神過來驚覺自己竟盯着夫人出了神,他猛得轉頭對着阿福練練應聲,“好、好好!我這就去。”
小厮進了屋,宋樂栖站在原地看着阿福跑過來,“跑這麼急做甚?”
“沒事沒事,”阿福笑着撓頭,“小姐,可還需要話本什麼的?你那日在晉江書局買了好些都還沒看完呢!”
宋樂栖雙手輕拍,“我都忘記這回事了,不過今日,我不看話本。”她眼神一轉便換上略微嚴肅的神情,“你去一趟管事那裡,把府裡的仆人名冊拿來。”
宋樂栖自知初來乍到,如今看來吳氏不會主動交出掌家權,對此她不急于一時。
要想在一個地方立足,必得先摸清其結構,是以府裡的些什麼人她必須要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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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講武德的皇帝小子,就這樣把你的兵權收了個幹淨,将軍!這……”孟堯将桌子拍的“啪”一聲響,他站起身,語氣裡皆是不甘與憤怒。
邬憫坐在桌案前聞聲撩開眼皮看他,“發這麼大氣,再好的桌子也經不住你打。”
“我覺得副将說的對,立了功還要收你的兵權,什麼好事都讓他占了。”
陸文的聲音自耳後傳來,那日在宮門口他便心有不平,今日孟堯這麼一罵,他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
邬憫心中明晰二人為何憤怒,更了然他們言下之意。
但眼下百姓安居樂業,又無外患,既如此他就不能隻想自己。
“我久不在京中,陛下自然不肯信任,能得個并州王已算幸運。”
邬憫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孟堯身前,他将手掌放在孟堯肩頭拍了拍,“孟堯,你留在京中,将來或有一番作為。”
薄唇抿成一條線,邬憫這兩句話說的格外認真,孟堯卻也堅定,“将軍說哪裡的話,你要去并州,我孟堯自當相随!”
邬憫雙眸笑彎起來,不愧是并肩多年的兄弟,他微微颔首,“倒也不急,陛下念我新婚,特準端午之後再出發。”
孟堯眼睛頓時瞪得溜圓,他這才想起邬憫昨日新婚,他擡腳跺下,羞惱道:“我真是氣昏了頭,怎麼今日來府上了。”
他說完似怕邬憫生氣,極為不确定的又補了一句,“沒打擾吧?”
邬憫聞言上身微微後仰,他挑眉看向孟堯,那目光似在說,“你覺得呢?”
孟堯正暗自懊惱,卻聽見陸文幾近不聞的笑聲,驚覺被人戲耍他也不怒,擺了擺手便告辭了。
他風風火火來又風風火火走,邬憫雙手自然插在腰間,他回頭同陸文對視一眼又笑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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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有人報,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阿福去尋管家要了府上下人的名冊。”
邬憫執筆的手頓住,這倒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還以為宋樂栖不想管府中瑣事,“可給了?”
陸文點頭,“自然給了。”
邬憫思索一番随即揚了揚手中的筆,“嗯,找個時間把我的私賬給她送去。”
陸文瞪大眼睛:這麼快就要上交賬本了?将軍那些鋪子可都沒幾個人知曉。
見陸文遲遲不答,邬憫疑惑轉頭,目光帶着幾分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