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的醉話郁錦年并沒有上心聽,不過是借着酒後吐真言的借口說些拉關系的話。
聽到他要提起當年的事,郁錦年開口攔住,“楊總,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老楊已經拉下臉來說軟話,目的沒達到當然不肯罷休,“錦年,今天席少爺對我的态度你也看見了,顯然是還記恨着,看在咱們共事這麼多年的份兒上,你替我和席少爺道個謙,再勸和勸和。
當年那酒的事,都是席總逼着我那麼說的,我就是個司機,要是沒有席總逼迫,我怎麼也不敢冤枉他一個少爺。”
“冤枉?”郁錦年才發覺老楊話裡有話,“那酒席南沒碰過?”
郁錦年問出這句話時,刺痛在心口密密麻麻地蔓延,腦海裡陣陣恍惚,“你說席南是被冤枉的?”
老楊見他臉色慘白一片,猶疑道:“錦年,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郁錦年呼吸加劇,胸口起伏着,抓住老楊的手腕,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起。
他像被摁在水裡,呼吸困難,五髒六腑鼓脹抽疼,“老楊,當時席南沒有動那瓶酒?回答我?”
他難得一見得慌了神,老楊反倒冷靜下來。
席正陽已經死了,自己沒必要為一個死人保守秘密,況且今天在公司裡他早就已經看出郁錦年和席南關系不一般,自己順水推舟解了他們倆的誤會,也能得個人情。
他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當時我回去取酒,離開前碰上了席少爺,知道你和席總在外邊吃飯,他氣得直接上了車。
酒從酒櫃裡拿出來就被我放進了後備箱,他根本沒碰,更沒像席總說的那樣把酒拿進卧室。”
老楊的每一句都像一根刺,毫不留情地紮進郁錦年心裡,“席正陽說在他房間發現注射器和藥的包裝也都是假的?”
老楊垂下視線,避開他的目光,支吾半天才出聲,“那些東西确實有,不過……不是在席少爺卧室發現的,而是在席總房間裡。”
郁錦年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脫力松開老楊的手,平日挺拔的脊背塌了下去,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勉力撐着身子才不至于摔倒。
他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心疼,比當年被騙時還疼。
那時受傷害的是他自己,再疼他也能忍。
現在傷的是席南,疼的也是席南,他忍不了。
終于明白,席南回來時為什麼會誤會他和席正陽搞在一起,說席正陽親口承認他們之間存在不正當關系。
那晚如果不是席南突然趕來氣走了席正陽,事情會變得更加荒唐。
“錦年,你是不是不舒服?”老楊想去扶他,但被躲開。
郁錦年踉跄着退開好幾步,扶住街邊的樹才站穩,“楊總,我确實不太舒服,不能送你了。”
老楊應了聲,“我自己回去。”
郁錦年擺手示意他離開。
老楊見他這樣子心裡泛起嘀咕,也拿不準自己這步棋是對了還是錯了。
他直覺自己現在不應該再留下,“錦年,那我走了。”
高敬軒見老楊走了,郁錦年還站在原地不動,覺得不對勁兒,下車來找他。
走近了才郁錦年臉色蒼白的吓人,身體搖搖欲墜,扶着樹還一副要摔倒的樣子。
高敬軒忙托住他,“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郁錦年捂着自己的胸口,聲音打顫,“阿軒,我胃疼。”
高敬軒看向他手捂住的位置,“你捂得哪是胃,那不是心口嗎,這麼嚴重,我送你去醫院。”
高敬軒喝了酒,郁錦年這狀态根本沒法開車,隻能叫出租車。
上了車,郁錦年快高敬軒一步報出酒店的地址。
他哪兒都不去,他要回去見席南。
高敬軒拗不過他,隻想着待會兒找個醫生去酒店給他看看。
回到酒店,郁錦年直奔席南的房間。
高敬軒覺得他不對勁兒,一直跟着擔心,“錦年,你到底怎麼了?”
郁錦年心裡亂成一團,他自己都理不順,更沒法和高敬軒說,“阿軒,明天我和你說,你先回房間。”
高敬軒不善地瞪着席南的房門,“那小畜生又找你麻煩了?”
郁錦年失神搖頭,“阿軒,你回房間吧。”
高敬軒還想說話,但是見他現在風吹就倒的狀态,強忍着把話咽了回去,“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一定叫我。”
高敬軒隻是看上去暴躁直性子,但他好歹也是高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情商不低,清楚即便是關心好朋友,也要有個度。
高敬軒離開,席南房門還沒開,郁錦年深吸一口氣,又敲了敲。
他今晚一定要見到席南,他不開門,他就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