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江寒雨還是聽懂了。
“倒也還沒到那種地步。”她說,語氣難得不是平靜無波,似是帶上了幾分調侃。
但黑暗裡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洛如冰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松開扶在門闆上的手,手臂自然垂落時碰到了江寒雨的胳膊,衣料摩擦,發出簌簌的輕響。本該是很不起眼的聲音,在這昏暗寂靜的空間裡,卻變得十分明顯、難以忽略。
讓洛如冰意識到,自己和江寒雨之間的距離有多近。
她動了動指節,試探着往旁邊晃了晃,輕易觸到了江寒雨的手背。
一根手指勾住了另一根手指,輕輕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再将其他的手指挪過去,最後将整隻手掌完全覆上,再用力握住。
屬于另一個人的溫度真實而确切,洛如冰這兩天陸陸續續勞作,掌心裡已經初見雛形的繭忽然有些發癢。
她不得不将那隻手攥得更緊。
由始至終,江寒雨都沒有任何反應,顯得安靜而又順從。
洛如冰現在已經知道了,并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得到她的這種默許與寬縱。
于是她得寸進尺地問,“真的沒有讨厭我嗎?”
江寒雨不答反問,“難道你覺得自己是個讨厭的人?”
這一回,洛如冰确定自己聽到了她語氣裡的笑意,于是心間倏然炸開了煙花,然後又從炸開的口子裡不斷往外冒出歡喜的情緒,直至将她整個人淹沒。
握着江寒雨的那隻手幾乎是本能地用力一拽,将人拉到了跟前,再一側身,準确地握住了江寒雨的另一隻手腕。
兩隻手往後一壓,就将江寒雨兩條手臂都禁锢在了背後,杜絕了所有掙脫的可能。
而後她上前一步,把江寒雨抵在了門闆上。
洛如冰微微低頭,鼻尖擦過江寒雨溫熱的面龐。一點癢意從皮膚接觸的地方蔓延開,她似乎是被這種觸感所吸引,于是一再重複這個動作,直到那一點微弱的癢意擴散到周身,才難耐地閉上眼睛,把臉埋進了江寒雨頸間。
“我不知道。”她輕聲喃喃道,“我很怕冒犯了你,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她的聲音很輕,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灑在江寒雨頸側,激得那一片的皮膚起了一層顫栗。而洛如冰像是察覺到了這一點變化,下意識地用唇去安撫、摩挲。
江寒雨這會兒雙手被禁锢着,整個人都被圈在洛如冰的劃定的這片小空間裡,動彈不得。
但這個人說出口的,卻是這種示弱的話。
她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卻被限制得更緊,隻能道,“我覺得被冒犯的時候,會讓你知道的。”
洛如冰實在是個很會抓重點的好學生,幾乎是立刻就問道,“現在沒有嗎?”
江寒雨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在洛如冰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
吻從江寒雨的頸間一路向上,掠過耳廓,臉頰,最後落在了她的唇邊。
一開始是很輕柔的觸碰,然後變成啄吻,最後才是一個濡濕的、綿長的深吻。
跟兩人初識時洛如冰急切的、熱烈的親吻相比,這個吻不夠激烈,像是一場潤物無聲的雨,又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不留任何逃避的餘地。
黑暗遮蔽了周遭的一切,讓她們在這一刻隻能感受到彼此。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響動聲,緊接着一個什麼東西從洛如冰的腳邊掠過,驚得她心頭一跳,從投入的親吻之中回過神來。
“什麼東西?”她雙臂還牢牢鎖着江寒雨,氣息有些不穩地問。
江寒雨似乎也有些恍惚,片刻才道,“應該是硯台。”
洛如冰回想了一下,那一瞬間的觸感好像是毛茸茸的,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松開了鉗制着江寒雨雙腕的手,雙臂直接把人摟進懷裡,緊緊抱住,然後才不無抱怨地道,“它從哪裡冒出來的?”
江寒雨想了想,“可能是躲在哪個貨架後面睡覺。”
小賣部的面積不算太大,貨架都擺得滿滿當當,但對能化身液體的貓來說,隻要有一個很小的空隙,就能輕松鑽進去。
不知是聽懂了洛如冰的抱怨,還是聽到了江寒雨這個主人的聲音,剛剛跑開的硯台又回來了,繞着兩人的腳邊團團轉,一邊喵喵出聲。
江寒雨先反應過來,“貓餓了。”
肯定是過去沒看到碗裡有貓糧,才跑回來的。
洛如冰心想這貓餓得真不是時候,但還是用力吐出一口氣,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江寒雨。
……
江寒雨喂完了貓,才意識到兩人耽誤了太多時間,已經錯過晚飯時間。
虧她早上還特意去買了好多食材,準備做一桌大餐,現在根本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