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的車程,桑塔納一個甩尾停在石磚小道外。
678496推開車門下車,半步不停直接朝湖泊方向走去。
落後他半步,周旭沅匆忙下車想喊住他,可一張嘴:
“嘔——”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扶着車門連着幹嘔幾聲,好險才壓下去。
下次再讓678496開車,他就是狗!:)
周旭沅在心裡豎起中指。
這人開車,不愛惜車也不愛惜人,遇見颠簸也不刹車,好幾次都擔心桑塔納半路報廢。
還好車雖然舊但結識,和他一樣耐折騰。
等周旭沅緩過來些,一擡頭,678496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他趕快跟上去,并伸手按住胸口。
鳴鼓般的心跳震到指尖。
從上車開始,心跳一直慢不下來。
感覺要出事。
此時的中心湖泊.
這裡已經不能稱得上是湖泊。
一眼望去隻看到一個深凹進地裡的大坑。
古樹牽纏交錯的根脈暴露在空氣,上面附着着深綠的青苔和經年累月囤積下來的泥塊,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臃腫且猙獰。
而在坑底最深處,一縷黑氣正緩緩騰空。
它邊緣凝聚着一圈妖異的紫色光暈,光暈忽明忽暗。
周邊的淤泥“咕噜”地往兩側挪動,一個平整光滑的弧面從中升起,黑氣更加濃郁。
湖面顫動,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
而縫隙内鑲嵌着一顆透亮血紅的圓球。
那圓球困在縫隙中不住地上下滑動。
連着轉幾下,又定在一側不動了。
周旭沅站在幹涸的岸邊,腳步被突然停住的圓球吓得一頓。
岸邊到湖底的距離深且遠,一眼掃過去,特别像公交站台上貼着的甜蜜小鎮的地圖
——一隻半睜半合的眼睛。
但周旭沅覺得這更像一個機關。
他拿手機拍下照片。
小鎮内湖水和黑氣一同消失,熊鳴市裡就下了黑雨。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
岸邊.
冷泗和風什帶着各自的族人在安全地帶避難,人魚和鳥人混雜在一起你攙我我扶你。
巢穴被毀,往日争鋒相對的兩族如今也不得不抱團行動。
678496站在他們跟前。
沖鋒衣的下擺被風揚起弧度,他一個人對着面前一群飛着翅膀拖着魚尾的怪物完全不顯弱勢。
周旭沅往那邊挪兩步,聽見他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相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壓着嗓子說話,每個字音裡都壓着怒火,很有壓迫感。
身體還沒從暈車的狀态恢複過來,周旭沅樂得讓678496沖在前頭,自己躲在後面觀察。
從之前的幾次碰面看,人魚是可以離開水的。
但這次的情況看上去有些不同。
冷泗身上一身深藍色的裝扮都隐隐褪成淺藍色,尤其發梢,直接褪成白色。
覆蓋臉頰的魚鱗也不再服帖,上面已經出現裂痕。
她身形看上去比之前大很多,站直的雙腿邊彌漫着水汽,殺氣如已經點燃引線的炸彈環繞着。
冷泗望來的眸光陰狠,好像678496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周旭沅擔心她失控襲擊,正打算上前一步,卻見冷泗忽然看到什麼,整個人打了個哆嗦,視線倉皇的四處張望,周身氣勢緊跟着弱下去。
炸起來的鱗片貼回皮膚,人也清醒不少,但能看出來隻是勉強壓抑怒火。
冷泗壓着火氣:“你問他!”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周旭沅這才發現在他們幾步外的草地上還有一隻巴掌大的海星。
黃棕色的海星趴在地上,身上帶着血痕和黑氣留下的鏽迹,觸手末端有一下沒一下地抽動,已是奄奄一息。
被冷泗一指,更是整隻蜷縮起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戰栗地反駁:
“.....小霞不會做這種事的。”
不說還好,他一開口,冷泗本就鋒利的指甲頓時延長一倍,幾乎戳進肉裡要将他活生生剝了。
風什飛在她身後,目光裡同樣染着怒氣。
678496:“小霞是誰?”
冷泗:“湖裡唯一一隻水母,幾年前跟着趁亂逃出來,現在還是幼年期。”
她壓抑神情中帶着惱怒,“有人看到他偷走了芯片。”
冷泗無法理解。
一隻尚在幼年期的水母是怎麼避開幾十個身強力壯的護衛拿到芯片的。
擔心天黑視野差,她甚至在周圍安排上百顆的水明珠,合并起來的光亮能透過湖面映照到天上。
就這樣竟然叫他成功了?!
等護衛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黑氣沒了芯片壓制徹底炸開,它們變成成群的毒蛇,乘着水流一圈圈向外掠去,速度比上一次還要快。
以人魚為首的水生群族仰仗着水而生存。
可這次,水卻成為奪走他們性命的幫兇。
等冷泗趕過來時,密密麻麻的人魚屍體已經變成湖面上另一個‘小島’。
而一縷縷黑氣通過屍體回到岸上,再次搭造出一堵三層樓高的‘圍牆’。
情形開始重演。
人魚們又開始往岸邊跑。
一開始風什和小芝也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