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童戴上人皮面具之後終于沒那麼吓人了,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七、八歲的小男孩。陸甯帶着他在鬼市吃了一碗鬼魂可以吃的面,她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的樣子,開口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鬼搖了搖頭。
“你不會說話?”
這一路上,陸甯非但沒聽到他說過一個字,甚至都沒聽到過他的喉嚨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居然還是個啞巴小鬼。看他那模樣,死之前一定受了很大的罪。陸甯不由得有些心疼他。
“那你寫一下你的名字吧。”
陸甯将一杯茶推到鬼童面前,示意他沾水寫在桌上。
小鬼呆呆地看了看茶水,又擡起頭來看了看陸甯,還是搖頭。
陸甯沒轍了:“你看起來也有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會寫字?你難道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小鬼低下了頭。
“一定是你太貪玩了,念書的時候不認真。”陸甯說道。
小鬼突然擡起頭來對着陸甯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
陸甯一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小小年紀,脾氣還挺暴躁。你就叫暴暴好了!”
小鬼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神情竟漸漸平靜下去,低下頭來安安靜靜地吃起面來。
陸甯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名字。暴暴,你快點吃完了,我帶你去塗山看很多很多的漂亮小姐姐。”
陸甯和暴暴抵達塗山時已經是早上了,暴暴不能在陽光下行走,陸甯給了他一把傘讓他自己撐着。暴暴一到塗山,就被一群美貌的狐妖團團圍住了。
“呀,真可愛!”
“小弟弟,你多大了呀?”
“你瞅這小臉兒,嫩得喲,捏起來一定很舒服!”
狐女們的手在暴暴臉上又是摸又是捏的,陸甯來不及阻止:“别捏……”
話還沒說完,暴暴的臉皮掉了下來,一張流着血的臉展現在衆狐妖面前,頓時鴉雀無聲。
“哎呀,不好意思哦,姐姐不是故意的!”
一隻狐妖趕忙撿起掉在地上的臉皮,吹掉上面的灰塵,慌慌張張地給暴暴戴好。
陸甯呼出一口氣來,對暴暴說道:“暴暴,你先跟姐姐們玩會兒,我辦完事就回來找你。”
陸甯說完便轉身去找塗九去了,留下暴暴無助地被狐女們的熱情淹沒。
陸甯再次見到塗九時,他不再是鬼市裡那個鶴發雞皮的老人,而是一個容顔絕世的美男子。
塗九斜倚在溪邊的石頭旁,懶懶地瞥了陸甯一眼,說道:“小丫頭片子,居然找到這兒來了。我現在已經不做幻形了,那隻是我曾經的興趣。我的興趣一天一個樣兒。”
“我不是來找你做幻形的,”陸甯說道,“我是想問你知不知道葉聽風去哪兒了。”
塗九想也沒想就開口道:“他去了哪兒我怎麼會知道?”
陸甯覺得他十分敷衍,壓抑住心中的不悅,問道:“一年前我與他分别時,他說要來找你。他找過你之後,有說要去哪兒嗎?”
“沒有。”塗九答得飛快。
陸甯眼中浮現出了失望,塗九見狀咯咯笑道:“怎麼,想他了?看你這麼可憐兮兮的,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陸甯眼睛一亮:“還請狐王指點。”
塗九悠悠說道:“葉聽風是個掘金人,但凡有點兒本事的掘金人,在星羅閣都是挂了名的。”
“星羅閣?”
陸甯似乎聽說過這個組織,它是琅軒最大的民間情報機構,也有一些殺手和掘金人委托他們做中間人介紹活計。
陸甯向塗九告辭,帶着暴暴離開了塗山。
時隔一年,天都竟又起了一番變化,商鋪酒肆更多了,商品和吃食也變得更豐富了。要不是因為急着找葉聽風,陸甯真想把天都新出的小吃都吃上一遍。
來到星羅閣外,陸甯正要往閣中走,暴暴忽然拉住她的衣角,不肯往前走了。
“怎麼了,暴暴?”陸甯低下頭來問道。
暴暴雙眼緊盯着前方的閣樓,臉上流露出恐懼之色。陸甯反應過來,星羅閣多有殺妖捉鬼的掘金人出入,也許留下了不少殺氣,所以暴暴才會害怕。
她彎下身來對暴暴說道:“那你在這兒乖乖等着我,不要亂跑哦。不用太久我就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