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隻想着往上爬,卻不知道為什麼要往上爬,直到現在,總算明白了。”
“為什麼?”
江槐果然被她的話吸引,問道。
“起碼現在,你累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帶你走,因為我的實力和背景,沒有人敢非議我們。”
“嗯。”
江槐點頭。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變得和你一樣強大。”
“一個家裡兩個女強人啊,其實我強大就好了,允許你脆弱和委屈。”
這條路太累了,程清不想江槐也走得這麼辛苦。
“總不能讓你照顧我一輩子吧,這算什麼,啃老嗎?”
“你說我老?”
程清怒了,伸手去掐江槐的臉。
手感真好,果然年輕才是最無可匹敵的資本。
“沒有,這隻是一個比喻。”
江槐讨饒。
“我想去走你走過的路,隻是因為想感同身受你的痛苦。”
“換位思考這個詞太虛僞了,沒有真正地去經曆,談何理解呢?”
“好啦,怎麼突然這麼嚴肅?”
江槐笑笑。
“多給我一點照顧你的機會吧。”
“好。”
程清非常受用,偏頭親了親江槐的臉頰。
“先給你一點獎勵吧。”
江槐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我覺得這裡也需要來一下。”
程清擡頭看了眼前排的司機,打掉她的手,斥道。
“你想得美。”
當時間加快腳步,真正走到殺青日的時候,程清又難免怅然。
這恐怕是她度過的,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了。
江槐殺青隻比程清早一天,她緊趕慢趕擠出這一天,隻為三件事。
一為問清楚母親見不得光的隐秘,同時坦誠交待自己所做之事,所愛之人。
二為能夠及時趕回,來參加程清的殺青宴。
三為一月之約,她該履行承諾,面對程清的真心了。
江槐是早上出發的,進入市區後剛好是飯點,等抵達醫院時,母親已經吃過飯,見到她止不住地笑。
母親在花園裡散步,江槐碰見她後上前攙住,和和氣氣地向身旁的長輩問好。
“阿姨好。”
“哎,你女兒真漂亮,還孝順,我羨慕你喲,福氣好。”
江嵋裝模作樣地歎氣。
“孝順什麼啊孝順,不着家,一天到晚在外闖蕩,當媽的難免操心,我反倒羨慕你,兒子才二十幾歲,就事業有成,也不知道有沒有談女朋友,如果合适的話……”
“媽!”
江槐冷聲打斷她。
“您不要再張羅這些事了,我已經談戀愛了。”
江嵋皺眉,一言不發,旁邊的阿姨尬笑幾聲,急忙打圓場。
“是我家兒子沒福氣。”
尋了個借口,匆匆離開,隻剩母女倆人時,江嵋終于舍得開口。
“你什麼時候談的戀愛,怎麼連我都瞞着?”
語氣算不上好。
“談了有一個月了吧。”
“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對你好不好……”
“算了。”
話出口又自我否決。
“這些都不重要,哪天領來給我看看,我的眼光錯不了,聽媽的,合适就繼續,不合适趁早分了,免得耽誤時間。”
又來了。
連她的感情都要幹涉。
“您說完了嗎?”
江槐不耐煩地開口。
在外面,江嵋不好發作,眉頭卻皺得更緊。
“說完了是吧,那就由我來為您一一解答。”
“她叫程清,和我一樣,是個演員,對我很好,我喜歡她。”
江嵋懵了,停下腳步,反應過來後臉上陰雲密布。
“你說什麼?!”
“程清,您知道的,您愛徒,不是嗎?”
江槐扯了扯嘴角,眼裡卻沒有笑意。
“你調查我?”
“難道您覺得您能瞞一輩子嗎,改頭換面,就能掩蓋自己在娛樂圈存在過的痕迹?”
江槐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問出了藏在心裡許多年的疑問。
“我爸根本沒死,所謂的車禍,是您編的,而影帝黎骁,才是我的親生父親,對嗎?”
江嵋臉色煞白,身體顫抖着,搖頭否定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當年那樁醜聞,潑在您身上的髒水,都是假的,出軌的人不是您,是我爸,對嗎?”
步步緊逼,江槐太想要一個答案了。
“夠了!”
江嵋呵止道。
“我……”
臨到頭,江槐卻又開始畏懼,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我是私生女,是不被期待的存在,對嗎?”
江嵋望着她,面前長身玉立的少女好像一瞬間長大了,成熟到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眉目間卻依稀可見其生父的影子。
越是相似,越是憎惡。
“對。”
半晌,江嵋洩氣,妥協般開了口。
為什麼前面兩個問題都竭力否認,最後一個問題卻承認了呢?
“既然恨我,厭我,又為什麼要生我,養我呢?”
江槐笑了,笑着笑着卻開始流淚。
這個問題,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拉着女兒往病房走,進去後江嵋才發現無話可說,都知道了,自己又能狡辯什麼呢?
“你和程清談戀愛的事,是真的嗎,還是單純為了調查我,才接近她,逢場作戲?”
江槐伸手擦了擦眼淚,鄭重其事道。
“媽,我沒有必要拿我的幸福開玩笑,那樣的行為太幼稚,我對她是認真的,她對我也是。”
江嵋歎了口氣。
“你們怎麼認識的?”
“劇組,她跟我演對手戲,我的戲份已經殺青了。”
母親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江槐接下來的生活,一如既往。
“和她分手,然後退圈。”
江槐聞言冷笑。
“就因為您遇人不淑,所以就要否定一切嗎?”
“覺得人性本惡,覺得娛樂圈是個肮髒的地方,覺得我跟程清的感情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太可憐了。”
話音剛落,一記巴掌便重重地甩在她臉上,疼意如潮水奔襲,攪得她心也跟着刺痛。
“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
江嵋滿臉失望。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媽……”
“别叫我媽!”
江嵋吼她,面目猙獰,曾經溫柔優雅的女人,竟變得如此歇斯底裡。
“你給我走!”
江槐心如死灰,卻還是跪了下來,給江嵋磕了三個頭。
“我這一生,二十一歲之前,都聽從您的安排,從沒為自己争取過什麼;但二十一歲之後,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我喜歡演戲,也喜歡程清。”
江槐聲音放緩,連眼神都柔和下來。
“唯獨這兩件事,我不會退,也不會讓,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都動搖不了我的決心。”
不歡而散。
今天沒有夜戲,程清是在晚飯吃完後才收到江槐消息的。
江槐:我想你了。
被盜号了?
對方何時這麼直白過,程清雖然開心,卻也不解。
緊接着又發了一條。
江槐:我想見你。
才進房間坐下,屁股都沒捂熱乎呢,程清就跳起來,風風火火往外走。
唐小小不懂,一頭霧水地跟着。
“老闆,您要去哪?”
程清回頭,笑了笑,張揚又明媚。
“接女朋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