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五】

“手機打不通，那是表哥給我打電話……沒什麼，聊的都是沒有用的東西，嗯，那我今晚就在千代家睡了。”

惠子把客廳座機的話筒放下，掩着嘴打了個哈欠，走回卧室門前。

推開門就感覺有什麼不太對，房間裡有些過于安靜，挂斷通話後自動熄屏的手機隻剩下黑色的屏幕，千代倒挂在床沿，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不知道看哪裡。

她哥眼睛瞪圓那是複盤進化加拼圖，要超進化的，惠子眯着眼睛觀察她一會兒，看不出這是要升華還是繞進毛線團，惠子生怕她也悟出男人就是拼圖塊誰能行我愛誰，趕緊坐過來吸引千代注意力。

千代年少不知愁的臉上出現了具像化的愁緒，但是她嘴閉的緊緊的，等關燈後，惠子躺在她旁邊，又聽見她歎氣，就差把“我心裡有事快來主動安慰我”寫在臉上。

“怎麼了？”惠子确定這單純小孩絕對不可能走上他哥暗黑海王的老路，沒好氣地問。

千代在床上抱着腦袋哀嚎：“我沒事！”

“……好，睡覺。”惠子幹脆地閉眼，懶得追問，反正她沉不住氣早晚就會說。

千代在床上翻滾了一夜，第二天又翻滾了一天，第三天三個人坐在咖啡廳一人一杯奶茶邊寫作業邊等德法戰，也一臉憂愁地趴在桌子上。咖啡廳早早就開了投影，堆積如山的廣告在那裡争分奪秒。

等到屏幕一閃，十秒鐘倒計時後解說挂着法國隊首發陣容介紹出現的時候，惠子敏銳地發現千代的表情在系師凜那張作為絕殺的臉蛋出現的一瞬間，以迅雷之勢垮了下來。

她差點跳起來，一旁背單詞的真優都吓了一跳：“你幹啥？”

惠子難以置信地喃喃：“人不可貌相……他什麼時候偷的家。”

【一百十六】

BL論壇裡正源源不斷地疊起評論：“重量級！”“壓軸節目！扭曲男鬼授米青惡魔大戰德國狗場主”“才剛開場直播間就千萬人了”“我等這個德法戰等了一整年!”

德法兩軍傾巢而出，在命運的球場上互放垃圾話，都喜聞樂見地非常沒有素質，這反而襯得還沒有踢球上頭的潔世一更加有禮貌：

“凜，終于能和你交手……争奪第一的寶座了。”

惠子緊張地拳頭都硬了，這鄭重其事的态度，這熠熠生輝的大眼燈，這滿球場故交舊友我卻隻在乎你的專一！來，系師凜，it`s your turn！輪到你了！

“……第一？”身負衆望的高嶺之花昂着他高傲的腦袋，發出冷冰冰的哼聲，“那玩意兒我根本不在乎……”

惠子瞪大雙眼，捂住嘴差點驚呼出聲，連在桌子上用臉打滾的千代都顧不上了，她的大腦光明洞徹，她的雙眼光彩奪目，千萬個精心灌輸進那個狗腦袋的直球彎球曲裡拐彎球從她的腦海中經過，她發誓這幾天系師凜見過的愛情之球比他這輩子見過的進球都多。

對！系師凜，你足球都能踢進門為什麼愛情不能來敲門，相信我的教導今天就讓你能八擡大轎進門——

“我期待的……”球場上相對着，那鐵打的狗腦袋終于為了和對方對視，咯吱咯吱地彎了下來，惠子瞪大的雙眼裡，她鐵腦殼的表哥終于邁出了主動接近的步伐，與悍然不退的潔世一腦門對腦門兒，四目相對，他們立馬親下去都不用伸脖子——惠子都能看到彩虹畫成愛心在他們對碰兒的腦袋頂光芒萬丈，表哥萬年不動的鐵劉海上碰一下開出腦花來！

tmd開竅了！

惠子顫抖的手指自動導航進了大表哥的通話頁面，她腦子裡飛速閃過約會在藍鎖婚禮在球場蜜月在大表哥的腦門兒上，第一胎要生女兒房子要買在除了德意志的全部地方，家門兒要用人臉識别狗與德國人不得入内，為了防大表哥還要加一道人臉識别之外的鎖——爸爸媽媽舅舅舅媽小凜終于不用抱着足球孤獨終老了！

那讓妹妹操碎了心的系師凜，此刻他美麗的眼睛裡，隻有離得那麼近的那個人，他輕啟薄唇，聲音低沉有磁性：

“我期待的，是你一敗塗地的那一刻，潔。”

惠子沒有收住的手啪一下按通了大表哥的通話。

“嘟……嘟……啪嗒，喂，惠子，姑姑要我代購的巧克力放在你家冰箱下的第二層。”

“巧你媽的巧克力，我要把巧克力塞進那狗比系師凜的腦門兒裡md老子讓他長出甜甜蜜蜜的戀愛腦……”

大表哥一句話都不多說，啪一下按掉了通話，留下惠子拿腦袋碰碰撞桌子。

“球球球tmd老子看你像個球，知識流過你大腦表面你就記得說話要拉進距離直視對方雙眼壓低聲音認真專注表達對方是特殊的對吧，tmd巧克力球替代你的腦子都能說我在乎的是你，那一敗塗地是怎麼回事你哪怕說我想看你為我一敗塗地呢……”

千代臉都滾不下去了，差點被惠子進擊的腦門從桌子上捶起來，她和真優一個拉胳膊一個拉腦袋，終于救出了一個情緒穩定的惠子。

“你還好嗎？”真優安慰她，“莫強求啊，惠子，兒孫自有兒孫福，人生有種态度叫放下——”

千代懵了吧唧地附和：“對啊雖然不知道你在氣什麼，但是人是自由的，寬容比自由更重要，他人都是旅館隻有你才是家，要用無私和友愛來回應這個世界上的無情——”

“停！”惠子擡手制止了千代的胡言亂語，“你這幾天到底在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