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窗外的風吹動白色窗簾的邊角,發出輕柔的沙沙聲。卧室中光線溫暖,床頭燈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暈,包裹着躺在床上的兩人。
小櫻靜靜地側躺着,呼吸淺而均勻。她已經睡着了,但南野秀一卻還沒有入眠。他靠在床頭,一隻手緩緩地撫着她平坦卻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像是描繪着某種無形的溫柔咒語。
她睡着的時候眉眼很安靜,那些白天笑鬧的倔強和調皮都不見了,隻剩下像月光一樣的脆弱和純淨。秀一望着她的臉,腦海中卻浮現出過去某次在電視上、在商場櫥窗的大屏幕上看見她身影的畫面。
“fullmoon”——當年炙手可熱的名字。
當他第一次注意到她,還是因為電視裡那個耀眼到幾乎不像現實中會存在的少女:閃耀的金色大波浪長發,藍寶石一樣清澈的眼睛,甜美卻透着神秘感的笑容。她在舞台上唱歌,舞動,眨眼間仿佛能讓整個世界安靜。人群為她瘋狂,粉絲為她落淚。誰能想到,如今的她隻是靜靜地躺在自己懷裡,身上裹着柔軟的棉質睡衣,腹中懷着三個月大的孩子——而這個孩子,是他與她的血脈延續。
他知道她不願提起過去。不隻是因為隐退的決定,還有那背後數不清的孤獨與疲憊。
小櫻是孤兒,從小沒有父母,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賦一步步走到全國之巅。她曾對外人微笑着說“我隻是喜歡唱歌而已”,卻從不曾在人前提及舞台背後一個人如何默默擦幹眼淚。她擁有的萬千光芒,其實都是她一人支撐的重量。
而現在,她選擇了遠離燈光,安靜地生活,甚至……選擇了他。
想到這裡,南野秀一垂下眼睫,靠近她的臉輕輕吻了一下。那并不帶有欲望,隻是帶着一種深沉的、帶着敬意的心疼。他知道自己曾是旁觀她光芒的人,如今卻成了她的港灣。
“……傻瓜,”他低聲呢喃,“不想被人看見哭,所以把自己藏得那麼好。”
小櫻微微動了動,像是感應到他的氣息,下意識地靠得更緊。她睫毛顫了顫,迷迷糊糊地睜開一點眼睛,聲音軟軟地:“秀一……怎麼還沒睡?”
“睡不着。”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把她撈進懷裡,“你睡得很安穩。”
她輕哼了一聲,把臉埋進他胸前,聲音低得像貓咪:“我做夢了……夢見小時候自己在孤兒院偷偷躲在儲藏室裡哭,結果被院長抓出來,還罰我洗碗。”
南野秀一聽着這句話,心頭忽然有些澀。他想象不出那樣的小櫻,想象不出她小小的身子被恐懼包圍,卻還努力用“我很好”的笑容面對世界。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輕聲說,吻了一下她的頭發。
“嗯,我知道。”她悶聲說,“有你,還有我們的寶寶。”
她輕輕伸出手,覆蓋在自己肚子上,又覆蓋住他的手。兩隻手重疊,像是牢牢守護着那個尚未降臨的生命。那溫熱的觸感從手心一路傳到心裡。
“秀一。”小櫻睜開眼看他,眼神有些認真,“如果有一天我又被認出來怎麼辦?我已經不是fullmoon了啊。”
“你從來不是‘fullmoon’。”他捧起她的臉,聲音沉靜卻笃定,“那隻是你為了活下去演出的名字。真正的你,是星野櫻,是我的妻子,是我們孩子的母親。哪怕有一天你重返舞台,也隻是因為你想唱歌,而不是為了取悅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