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二聲“咚”的響起,肖衡和荔香同時分辨出來,那好像是敲擊木闆的聲音。
聲源就在他們三十米左右的地方。
但方圓三十米除了樹以外,還是樹。
第三聲“咚”響起以後,肖衡和荔香對視了一眼,心裡都在打鼓,考慮要不要趕緊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第四聲“咚”還沒響起,陽光打在刀刃上反射的光,就落在肖衡和荔香腳邊。
兩個壯漢已經找到這了!
四個人中間就隔着一塊灰色的岩石塊!
兩個壯漢明明聽到聲音從這裡傳來,他們站在距離肖衡和荔香五十米的距離,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凝神聚氣,張開耳朵,但奇怪,沒有動靜了。
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等了一會,決定繼續憑直覺,往前方走。
就在他們往前走了半分鐘後,肖衡和荔香立刻往他們前進相反的反向跑。兩個提刀壯漢回頭,看到了他們,立刻調轉方向去追他們。
這是一場無聲的追擊戰。
壯漢沒有喊“站住”,肖衡和荔香也沒有餘力叫喊。
四個人隻是各自緊繃神經,不顧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用盡全力在樹林裡疾馳,像鹿、像豹,耳邊隻有風的呼嘯,以及利落的腳踏地的窸窣與咔哒聲。
漸漸的,樹林裡的腳步聲增加了。
從四個人的腳步聲,到五個人,最後增加到七個人。
雖然耳朵捕捉到了,但沒有人顧得及去尋找另外的聲音的來源。
無聲的追擊持續,直到——
肖衡開口喊了第一聲:“荔香!”
緊接着,荔香凄厲的聲音,随着她腳底打滑,翻身跌落一道不見底的陡峭斜坡,逐漸變小:“肖衡——”
就連後來追上的壯漢見了那斜坡,都放棄了。
肖衡停在了原地,仿佛兩個手上提着長刀向他逼近的壯漢不存在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荔香……
就在肖衡決定向那斜坡而去的時候,有人從後面拉住了他。
與此同時,兩個男人從側邊飛鏟而出,将壯漢雙雙絆倒,緊接着同步翻騰而起,右腳抵在伏倒在地的壯漢的後背上,将他們的胳膊反手,咔哒一聲,行雲流水地把手铐戴進了他們的手腕上。
肖衡雖然搞不清楚具體情況,但還是能夠理清一些很顯然的狀況。
比如——
眼前兩個男人明顯是公安的人,而身後拉住他的,是他之前和荔香一起遇見的“獅身人面”人。
荔香……
肖衡現在沒心思問任何問題,他看着執完法,向他走來的其中一個男人,心急如焚:“我的朋友從這個斜坡跌下去了。”
男人轉頭看了眼斜坡,轉回,眼裡帶着遺憾,說:“我知道。”
“?”見對方并不打算幫忙,肖衡繼續原來的計劃,獨自一人向斜坡走去,被制止了:“我們已經申請支援了,我的同事正在趕來的路上,你現在下去,隻會讓我們再多救一個人而已,不如冷靜下來,給我們多提供一些線索。”
一時間,肖衡有些理解為什麼常常他冷靜自若講道理的時候,荔香臉上表情反而更加不悅,表現出來的心境也更加抓狂……
從斜坡摔下來以後,荔香一路用雙臂護着頭,好在沒受什麼緻命的大傷,但是肌肉上哪兒哪兒都痛。
摔到底以後,環境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是從荒蕪的樹林上層,掉到了荒蕪的樹林下層。
但是荔香積壓的情緒卻從量變躍向了超大質變。
她終于受不了,崩潰了。
她保持雙臂護頭的姿勢,躺在摔下來的地方,嗚咽了一會後,轉為胸膛不住起伏,上氣不接下氣的啜泣,最後幹脆大聲釋放出來,姿勢也變成了雙手雙腳張開攤平,仰天嚎啕大哭。
“啊!!!!!!!!!!!!!”
“你好。”正哭着,有人禮貌打斷。
正是因為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也隻有她一個人了,才放聲大哭的荔香,吓得一激靈,哭聲戛然而止。
但扭頭左看右看,不見一人,荔香又開始小心翼翼地呼吸起來。
“這兒。”那道禮貌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多說兩句就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十分虛弱。
看來躺在地上,隻轉動脖子,能獲得的視野有限。
荔香讓自己慢慢爬起來,緊接着,便在原本處于她頭頂上方延伸出去的方向,看到了一個男人。
那人平躺在地上,四肢保持靜止,隻有脖子以上在活動。
他正看着荔香。
荔香呆滞住了。
什麼情況?
他是誰?
怎麼這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