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幽幽地發出一朵“蘑菇”行将枯萎的氣息。

荔香走向灰暗的源頭，臉上不無擔憂：“李明泰，你怎麼了？”

隻見抱着頭在工位上自閉的李明泰緩慢地将頭擡起來，雙眼無神地看着荔香，說：“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荔香：“什麼意思？”

李明泰繼續抱頭，枯萎……

“閩泉拒絕和我們合作。我本來想向肖衡證明，他的半途而廢是錯誤的，我沒辦法證明了。”

荔香：“……”

李明泰：“我們得妥協去做交通業務了。”

事已至此，荔香，貌似，仿佛，隻能先說些安慰的話。

“我們公司交通的産品和方案最成熟，業務最好做，換個角度想，也許是件好事？”

李明泰：“成熟就說明已經沒有什麼突破和創新的空間了。如果我想每天按部就班做些事的話，我之前就不會選擇加入新的組，做海洋經濟。”

荔香看着李明泰憂傷的神情，内心也無比感懷。

“可惡。”李明泰一口氣又咽不下去：“本來還以為可以和肖衡一起做些有趣的事情，沒想到第一個妥協的就是他。”

荔香實在有些于心不忍，左思右想後，才對李明泰說：“肖總妥協是因為，他知道你們家小孩下個月預産期，他不想要你跟着他冒險。”

李明泰的表情沒有非常意外，隻是有種……裹着情緒的外殼慢慢消融，消融的同時把他的能量也通通帶走的無力感。

“哎。”李明泰歎了口氣，一字一句感慨：“長、大、真、無、聊。”

……

三天後，劉杭一馬當先沖進肖衡的辦公室，荔香在後面追都來不及。

“荔香說，我沒有權限調用海洋經濟的材料，這是什麼意思？”

荔香在劉杭暴怒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趕緊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減輕影響。

肖衡看向确實遵照他的意思，沒給任何人開放權限的荔香，說了句：“做得好。”

荔香心想，不要鬧了，現在是肯定我的時候嗎……

劉杭還在等解釋。

肖衡察覺到他在等，才開口。原本他默認，事情告一段落，已經不需要再為了這個項目和任何人費任何唇舌。

“很難理解嗎？”肖衡：“你已經不再負責這個項目。”

荔香看着肖衡毫無感情的，拒人于千裡的眼神和語氣，愣怔了一會，默默倒抽一口氣。

……

劉杭：“我沒記錯的話，我和李明泰隻是在海洋經濟項目沒有産出結果的這個過程，去支撐其他項目，而不是完全撤出海洋經濟組。”

三天時間，劉杭和李明泰在互相抱怨、吐槽中，最後想明白了。

肖衡有肖衡需要承受的壓力，既然他們希望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做出成績，那就沖，去頂住他們該頂的壓力。

支撐交通業務，保住飯碗的同時，繼續海洋經濟。

肖衡和荔香都聽懂劉杭的意思。

就在荔香心中肅然起敬，掌聲響起，覺得皆大歡喜的時候，肖衡又開口了——

“那就從今天起，你和李明泰，撤出海洋經濟組。”

劉杭愣住了。

荔香也愣住了。

雖然微不可見，但荔香還是看到肖衡胸膛起伏，調整了一下呼吸後，起身，說了句“我先去開會，一會幫我把門帶一下，謝謝”，然後便從劉杭身邊經過，離開了這令人再無話可說的地方。

……

半晌，面對巨大的虛無發了一會呆的劉杭，默默地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半晌，感歎在龐雜的職權力量下普通人之無奈與渺小的荔香，也默默地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在老闆辦公室的會議結束以後，塗劍宏和肖衡一起坐電梯下樓。

塗劍宏：“我聽說，劉杭和李明濤已經開始接觸交通的業務了。”

“……”肖衡：“他叫李明泰。”

“哦，對，李明泰。”塗劍宏笑着掩飾。

肖衡面無表情：“是，我讓他們配合蘭總做交通的業務。”

塗劍宏很滿意，他看着肖衡，語重心長，話裡有話：“這就對了。”

這就對了。

肖衡心中微弱竄動的小火苗也不再跳動掙紮。

這樣對大家都好。

……